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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绽放第70天(2 / 2)

这些都是容穆想知道又没处查的历史,他不自觉挺直了腰背,心中那股子无名火也慢慢降了下去。

郎喜:“陛下当时力挽狂澜反败为胜,遏制住了南代国的进攻,先帝大喜,但先帝不喜欢陛下,分功之时,别的没怎么出力的皇子都是金银珠宝香车美妾,唯有陛下,只得了南代国议和时送的一盆花。”

容穆目瞪口呆。

最有功的皇子竟然只得了一盆花?这要是现在的疯批皇帝,估计送花的人都能被五马分尸了。

容穆缓缓开口道:“郎公公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无非就是你们陛下幼年时没有父亲疼爱,过的非常惨,是不是?”

郎喜低头叹息:“若只是如此就好了。”

“陛下从小没有生母,又偏是中宫尊贵的嫡皇子,于是养成了一副孤高不下的性子,早些年李少将军还是陛下的伴读,那时候的陛下虽也不好相处,但好歹有那么一丝活泛气儿在,如今……”

郎喜不敢说如今,容穆却能猜出来。

如今哪还有什么活泛气儿,一个疯批阴鸷的皇帝,带的整个皇宫都是如履薄冰。

太阳晒不热皇宫的琉璃翡翠瓦,也没人能暖得了君王那颗冰冷的心。

“奴婢不如李少将军这类伴着陛下长大的人,不知道陛下早年还经历过什么事情,但奴婢知道,那一定是极悲痛伤心之事,比没有父皇母妃疼宠还要刻骨铭心……从古至今非大悲大痛不能成就大彻大悟,只是陛下的大彻大悟,反倒更令人担忧了……”郎喜说着唉声叹气神态不忍,“侍君莫要讲陛下无人爱了,陛下曾经或许是有人爱过的。”

“只是如今,爱陛下的人不知为何早已经不在了。”

容穆想到这紧紧皱起眉头,目光虚虚笼在碧绛雪还未绽放的花苞上。

护国寺住持一定是知道什么东西,大和尚为国为君,他送这么一株佛莲给皇帝,也是想帮助皇帝的吧。

但是任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佛莲中生了灵智,出了一个离经叛道的容穆。

容穆猛地打了个激灵。

那若是自己与暴君太过针锋相对,本体碧绛雪对暴君的功效岂不是大打折扣……到时候帝王不稳,江山必定会产生动摇。

这些都是容穆之前从未考虑过的事情,他以为他给这暴君做事,然后尽可能功成身退,现在看来不止如此,因着一个碧绛雪的二层马甲,他还得时刻看着点皇帝,以防他疯里疯气下做出什么不太理智的事情出来。

这样护国寺住持也不会起疑,不会发现碧绛雪中有一个不受控制的人的灵魂。

这里的百姓,明春郎喜严华凌还有那三个颜色……才能安安稳稳的生活在大商王朝。

容穆头痛的点了点太阳穴。

要与皇帝好好相处,但对方手握生杀大权时常一副近我者死的模样,最主要的是还不上他这“勾魂夺魄”这一套。

在皇帝那里,他容穆至今还都是一个充满危险来历不明的人吧。

容穆抬头闷下明春递过来的甜汤,胸口那股莫名郁气才顺了顺。

为什么他一朵娇花要接这种地狱开局的副本啊!

少年深吸一口气,将汤碗“咚”的一声放在小木桌上,吓了明春一跳。

“公子可是又难受了?”

容穆摇头,道了句没事,又朝外面看了看,皇帝还没回来,就连郎喜都不见了。

他从塌上下来转了转,思来想去对着明春道:“明春,你们陛下……最喜欢什么东西?或者说,你知不知道他生气的时候,最爱干什么?”

明春一愣,她只是小小的宫女,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去过问帝王的事情,但偶尔也听其他宫殿的姐妹聊起过。明春想了想,告诉容穆:“陛下性情不定,有时面上在笑,有时又沉默寡言,奴婢认识一位在鎏金悬灯楼做守夜宫女的姐姐,她和奴婢说陛下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去那个地方点灯。”

容穆敛起精致的眉头:“点灯?”

明春嗯了一声:“陛下喜灯,鎏金悬灯楼里有各式各样的花灯,听说是整个皇宫最漂亮的宫殿。”

容穆想了想,缓缓开口:“那个灯楼,在什么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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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绛雪一天之内和他分离了两次,容穆出门前特意和它贴贴了许久,以保证自己在半道不会被突然吸回去。

只是这一来二去的,天色眼见着变暗了下来。

等走出紫垣殿的大门,一弦月亮已经在楼角挂了起来。

容穆没带明春,特意找了个黑甲卫,准备在路上顺便问问李隋川的事。

只是黑甲卫训练有素,任他怎么试探,只脸色黑红的打太极,末了实在忍不住道:“侍君若是真想与将军交朋友,可以求陛下带你出宫,陛下偶尔会与将军在城外直道赛马。”

容穆算是明白了,不管他想干什么事,总归得先过了皇帝这一关。

他索性不再问询,皇帝没限制他的活动范围,黑甲卫又带着他走了一会,夜色中的皇宫古怪阴冷,容穆搓了搓手臂,转过一个红色墙角,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宫殿就闯入了眼睛。

宫殿的楼呈四角状,分三层,恢弘精美至极,少年瞳孔微微放大,柔软的嘴唇不自觉张开些许,半晌才换了一口呼吸。

这偌大宫闱包括紫垣殿都是冷硬无比,只有这在皇宫一角的鎏金悬灯楼,每一层都在黑夜中亮着温暖灯火,静静悄悄的燃烧着。

容穆回头道:“路我认识了,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陛下是不是在里面。”

黑甲卫犹豫了一瞬,还是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容穆这才抄着袖口,晃晃悠悠的往灯楼走去。皇帝喜爱的地方,不论什么时候都有内侍看护,容穆不想与那些内侍再费口舌,等走近的时候干脆试着隐了隐身形。

这是他从碧绛雪中出来第一次使用精怪的力量,殿门口的小内侍打着瞌睡,宫灯中的灯苗闪动了一瞬,后又恢复平静。

容穆想着在这里找一圈,要是皇帝没在这里他再去前殿看看。

不过明春那傻丫头像是有几分运气在身上,容穆才刚进楼,还没来得及感叹这布置精妙,就见万千闪烁灯火中,一个男人长发散下,背对着他坐在一个桌台前。

桌台上放着细竹节,彩纸,还有各色油彩,容穆见那人指节翻动,对着一桌子廉价的小玩意,像是对着国家大事的奏折一般谨慎。

他默了默,静步上前,看着皇帝将竹节用薄胶黏起,附上彩纸,后又抬手,用一截细细狼毫蘸上参了金粉的墨,在那精致花灯上写下了两个力透纸背的小字。

容穆看的入了神,不自觉喃喃念了出来:“辞……昼?”

修长指节瞬间失了力道,一个“昼”字,硬生生拉出去了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