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二章在船上唯一的厨师 掌舵之后 躁动不安的海风吹过如镜面般平静 大海，卷动着船上的旗帜猎猎飞舞，由诸 多大型战舰组成的护航编队在夜幕中航行 着，而在护航编队内侧，一个庞大的虚影 正渐渐从空气中浮现。
如小型城邦般的方舟基座上，带有高 箕尖顶的宏伟教堂庄严仁立，多重尖顶之 间的灯光照耀着附近的海面，林立的塔楼 与连廊拱卫着教堂主体，仿若站在方舟边 缘的巨人守卫一一这是深海教会的巡礼方 舟，在南方海域滞留了多日之后，它终于 返回了无琅海中部。
海琳娜站在风暴大教堂塔楼顶部的露 台上，在夜色中跳望着远方一片平静的大 海，一位中年神甫则安静地站在一旁，微 微低着头。
“女神的情况似乎正在恶化，“海琳娜突 然说道，“无琅海范围内，已经没有人能听 到清晰的声音了。”
“死亡教会那边也传来了类似的消息，” 中年神甫点头说道，“而且据说在很多陷 黑暗较长时间的城邦里都出现了死者躁噪 事件一一不止是死亡教会庇护的城邦，其他 城邦也是一样。”
海琳娜静静地听着，良久发出一声轻 叹，在胸口勾勒着风暴女神的徽记一一某种 有看神秘含义，但《风暴原典》中并无对 应解释和记载的起伏纹路：“……….死亡与风暴 的秩序正在从整个世界消退。”
中年神甫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侍立 着。
海琳娜回头看了他一眼：“动摇的人多 吗？”
“…….最近前往忏悔室和传道所接受指引 的人变多了，但总体上，方舟以及方舟舰 队的情况都还好，圣职者们仍有着坚定的 信念，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世界会有衰 退的时候，并为此做着准备一一女神的衰弱 是我们迟早要面临的考验。”
中年神甫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有， 些犹豫地补充道：“但在一些较为偏远的 坊 邦.……….不安的气氛正在蔓延。
主管神官们或 许仍能保持信念，但他们难以招架越来越 多产生动摇的信徒和神职者们。”
“….维持秩序，配合城邦当局的管理和 应急举措，纵使祈祷无效了，蒸汽与油脂 的力量仍旧是存在的，而且我们还有不会， 背叛的火焰和钢铁，”海琳娜慢慢说着，“要 向信徒们证明，不管女神那边出了什么状 况，深海教会仍旧会坚定地履行职责一一最 重要的，要把大家的注意力从祈祷'上转移 到别的地方。”
中年神甫深深低下头：“是。”
海琳娜“嗯”了一声，自光却仍日望着远 方的大海，轻声自言自语般开口：“这些日 子，我总觉得大海的样子有些奇怪……但回 过神来的时候，又仿佛那都是错觉。”
中年神甫抬起头，脸上带着困惑：“大 海.…….有什么不对的吗？”
海琳娜皱了皱眉，安静了几秒钟后却 摆摆手：“不，没什么，只是些不着边际 H 想法。
先退下吧，我有别的事情要做。”
神甫领命离去了，海琳娜在露台上又 吹了一会海风，随后转身返回教堂塔楼一一 她穿过一条螺旋向下的楼梯和一条短短的 连廊，进入大教堂主建筑深处，回到了自 已平常最常待着的私人祈祷室中。
祈祷室里灯光明亮，壁中的油灯与 祭坛前的烛台正在静静燃烧，女神圣像前 的火盆里则跳跃着不熄的火焰，虚幻的焰 体就像近乎透明的鬼魂般带着一丝不真切 的质感。
海琳娜来到火盆前，向那近乎透明的 火焰中撒入香料与精油，在裂烟雾升腾 的时刻，层层叠叠的吃语和呢喃骤然出现 在脑海中。
她在那些仿佛能污染灵魂的“噪声"中恍 忽了一下，但随即恢复清醒，接着便对那 火焰开口：“弗雷姆，我想跟你谈谈。”
火焰瞬啪跳跃了几下，传火者教皇弗 雷姆的声音随之传来：“是关于‘档案馆 H 事？”
海琳娜嗯了一声：“我知道你有一个档 案馆计划，你们的方舟正在向北方航行……． 自的地是那片永冻海域，是吗？”
“那片永久冻结的冰原是最有可能在世 界终结之后仍旧作为'碎片'被保留下来的地 方，”弗雷姆的声音在火焰中显得有些失 真，“这些年来，传火者们一直在无琅海上 测量我们这个世界的焦点，以寻找历史与， 时间流中最稳固的部分，而这個焦点最终 指向北方。”
海琳娜犹豫了一下：“位置已经确定了 吗？”
“不，只能确定是在北方，"弗雷姆的声 音平静，“但我们已经没有太多时间继续做 精确的测量，进入历史夹缝测量世界的神 官生还率越来越低了，我不能继续让他们 冒险……….现在只能先让方舟向北方航行，我 来亲自确定那个焦点最终的位置。”
海琳娜轻轻点头，她思考着，过了 刻才打破安静：“我会派一支舰队去找你 它们会在传火者方舟进入冷例海前与你们 汇合一一那些船上带看深海教会这么多年来 收集到的最宝贵、最重要的文献资料。”
火盆中的火焰啪跳跃着，弗雷姆的， 声音过了很久才传来：“好，我给它们都留 了位置。”
海琳娜深深吸了口气，长长呼出：“谢 谢。”
这是传火者的职责。”
火盆中的声音慢 慢说道。
在一片均匀灰白色形成的通道背景 中，失乡号与璀璨星辰号正仿佛航行在无 尽虚无中一般漂浮着，四面八方那毫无标 识性的灰白质感让人根本无法判断两艘船 究竟是不是在向前移动，町着外面时间久， 了，邓肯甚至会产生一种船已停下，失乡 号已经被永久困在一片凝滞时空中的怪异 联想。
但他清楚地知道，这艘船还在航行 航行在边境之外扭曲混乱的时空结构中， 新希望号支离破碎的虚影若隐若现地漂浮 在失乡号和璀璨星辰号上空，那虚影偶尔 的闪烁，就是“跃迁”还在进行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