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意凝又回到了阳芒街。
好像不管过去多久，这条街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街口那家便利店门口永远坐着晒太阳的大爷大妈，对面的发廊倒是换了几个老板，但审美却是出奇的一致，门口永远是那个五光十色的招牌。
乔意凝独自上了楼。
她的情绪原本一直都很平静的，这也不是她这些年第一次回到这里。
但当她推开门，屋内的陈设连带过去的所有记忆，扑面而来。
她的脚步甚至直接僵在了原地，不敢再往前半步。
手背上突然有水滴砸落，冰凉一片。
乔意凝抬手，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全是泪水。
那从一周前就一直积攒的情绪，终于崩溃。
其实她知道自己不应该那样冲动的。
哪怕商政真的死了，但她也为此赔上了一生。
这不会是她父母想要的结果。
但如果不这么做，乔意凝觉得自己可能会疯。
她已经被瞒了十多年，在这十多年中，她甚至一直在感激商家对她的养育。
所以她扮作乖巧，所以不管商夫人让她做什么，她都唯命是从。
就连商冕也一遍遍地说过，这是她欠他们商家的。
她没有否认。
可现在呢？
现在想起那些日子，乔意凝只觉得可笑。
真的……太好笑了。
如果她父母能看见的话，看见她在商家如此卑微苟活，又会怎么想？
乔意凝不敢想。
一想到这里，她便觉得心口上好像有只无形的手，将她的心脏一把抓住后，不断收紧。
再狠狠碾碎。
所以，她只能那样做。
她没有心思去想什么计谋，她也没有耐心去等。
她只想让商政死。
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
此时，乔意凝倒是宁愿自己还呆在警局，甚至直接给自己判刑，让她在监狱中过一辈子。
而不是让她一个人站在这里，看着这个还留有她父母的屋子，恍然无措。
这屋子里的每一处，甚至空气，都让她觉得无比的窒息。
终于，乔意凝没能忍住，直接转身！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她在豫城生活了25年。
但除了那个她曾经的家，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去处。
可是那里也不是她的家了。
没有爸爸妈妈的地方，又怎么能算是家呢？
她也没有朋友。
这车水马龙的街头，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每个人好像都有一个去处。
只有她，什么都没有。
……
“商总，到了。”
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
一直坐在车后座的人也睁开了眼睛。
当看见前面那个五颜六色的发廊招牌时，他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然后，他的目光又慢慢穿过小巷看了进去。
“商总，要不……我上去看看？”王玮提着建议。
商冕抿了一下嘴唇，嗯了一声。
“那我过去，您在车上等一会儿。”
商冕没再回答，只盯着小巷里面看。
王玮很快开门下去。
商冕这才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看。
他在心里数着时间，却又觉得这样数着太难熬，干脆直接闭上眼睛，放空思想。
然后，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早晨。
他从机场到了她公寓楼下。
原本是想要直接上楼的，但她那围着围巾的身影，突然又出现在了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