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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可曾心悦(1 / 2)

第42章可曾心悦(三更合一)

(第一更端倪)

似是从这厢起,摸马吊牌才进入正轨。

梅老太太本就喜欢摸马吊牌, 苏晋元和梅佑繁会摸, 白苏墨这厢虽是有些胡乱出着,可有钱誉看着也能跟着打着走。

最让梅老太太舒心的是, 回回她有好牌, 又当庄家, 钱誉便不拦着白苏墨乱打,她是摸得如鱼得水。钱誉盯着白苏墨摸牌,是先由着她乱打,再同她说前因后果,白苏墨事后恍然大悟, 却也不恼。这两人凑一处摸牌, 倒是份外和谐。

梅老太太不由多看两眼,两人凑一处摸牌的时候,分明没有特殊之处, 却又直让人觉得那是一个赏心悦目。

梅老太太想饮茶的时候,便也让钱誉帮着摸牌。

梅老太太便在他身后看。

等看了两轮,才算是心如明镜了。

这钱誉不仅是会摸马吊,而且牌技还好得很。

但越是好, 便越是大智若愚。

譬如见白苏墨牌好的时候,会有意放水, 白苏墨竟能自己打赢一把庄家了, 苏晋元和梅佑繁都刮目相看。

梅老太太却看得清清楚楚, 这背后没少有钱誉的功劳。

他不光是牌技好, 怕是连牌都能算得出。

分明心中有数,却不显怀。

还将这牌桌上各个都哄得眉开眼笑的,这外阁间内都是笑声。

便是梅佑繁,先前还有些恼,而后也都一处欢声笑语。

梅老太太不由又多看了钱誉两眼。

钱誉哪里知晓。

等到梅老太太喝过茶,钱誉便又主动起身让她。

苏晋元招呼钱誉来他这处。

可明眼人一看苏晋元就舍不得手中的马吊牌,钱誉笑了笑。

白苏墨起身:“还给你。”

她看他,他便没有再推辞。

牌局继续,白苏墨坐在梅老太太身侧,不时帮梅老太太摸摸牌,或是四处走走看看。

到钱誉处,似是也并无什么不同。

有时驻足看上两眼,便“啧啧”向梅老太太,苏晋元和梅佑繁笑道:“呀,你们这把可得小心了,有人的牌抓得不要太好。”

苏晋元噗嗤笑出声来。

梅佑繁也笑。

梅老太太摇头:“瞧瞧,你这还让人家的牌还怎么打?”

白苏墨哪里管。

钱誉看了她一眼,似是若无其事,心底却微微荡起层层涟漪。

她有心同他玩笑,他甘之若饴。

白苏墨莞尔,便站在他身后看。

这一句,梅老太太,苏晋元和梅佑繁果然如临大敌,更由得白苏墨的这句话,苏晋元干脆喊上了台面,谁出牌,谁拦截。

梅老太太险些笑岔气。

梅佑繁也忽然配合苏晋元得很。

三人‘沆瀣一气’,不遗余力。

白苏墨笑了笑,依旧是站在钱誉身后看。

他的牌分明很好,也似是一直不怎么看重胜负,这一局却打得谨慎。

白苏墨几次见他将好牌拆了出,苏晋元便乘胜追击,一连串的王牌跟着蜂拥而出,接过见他手中还有保命牌,便傻了眼儿。

梅佑繁先前是跟着苏晋元一顿围追堵截,大牌全都通通下了场拦截钱誉,这会子,和苏晋元一样在一侧干着急。

钱誉手中却还有大牌在。

只剩梅老太太还有余力与之一搏。

苏晋元谄媚:“还得祖母坐阵啊。”

梅老太太睨他一眼,继续摸牌。

梅老太太的牌路稳,不见兔子不撒鹰,同苏晋元和梅佑繁的爽牌套路不同,而钱誉分明是吃透了梅老太太的牌路。眼下,故意下了套给梅老太太,梅老太太权衡稍许,眼见就要抽牌,白苏墨轻咳:“外祖母,他诈你呢……”

钱誉手中顿了顿,回眸看她。

众人一眼可见的哀怨。

苏晋元实在忍不住笑出眼泪来。

梅老太太也跟着笑得岔了气儿。

梅佑繁也没闲下。

钱誉这一手惊世好牌,便在三家的围追堵截和白苏墨的不遗余力下,彻底被打成了筛子。

白苏墨也笑了起来。

钱誉没说什么,便也跟着抿了抿唇。

……

这一晚的马吊牌便打得梅老太太很是欢喜。

夜色已深。

刘嬷嬷提醒了两回,这牌场子才不得不要撤了。

梅老太太很是不舍。

白苏墨也忽得愣住,今晚到这里便结束了?

她瞥向钱誉。

钱誉看着她,低眉笑了笑。

白苏墨忽觉被他看穿了心思,心头微微一滞。片刻,却也笑了起来,不觉有什么不好。

只是今日的马吊牌本就是钱誉提议的,钱誉哪里好再主动约?

而梅老太太口中的再寻时间,怕是也不好寻时间了。

纷纷同梅老太太辞别,梅老太太笑眯眯点头,又让余韶去送。

有苏晋元和梅佑繁在,她自然不能同钱誉一处。白苏墨同苏晋元一道,一面说话一面往苑中去,梅佑繁则和钱誉走在前端。

先到雍文阁苑子的拐角处。

白苏墨驻足。

苏晋元也驻足:“表姐,别送了。”

白苏墨笑了笑。

钱誉和梅佑繁也转身看她。

“苏墨,改日再来寻你。”看得出来梅佑繁是极想同她一处的,苏晋元眸间有笑意,钱誉瞥目过去。

白苏墨福了福身,同他三人道别。

拐角处灯火不明,三人是目送她进了东暖阁的外阁间,才一道出了苑落。

……

宝澶和缈言,胭脂正在一处说话,见了白苏墨都涌了上来。

“今日的马吊牌摸得如何?”

“小姐可见过梅府的七公子了?”

“老太太可喜欢七公子?”

一人一句,便似觉得方才的牌局就是为了招呼梅佑繁而设的。下午的时候见白苏墨对这个梅府七公子没有多大兴趣,可这马吊牌摸了这久才回来,应是挺欢喜。

白苏墨一人头上给了一记闷响。

三人纷纷吃痛。

“累了,想泡个热水澡睡了,水可有备好?”白苏墨伸了个懒腰,一幅慵懒模样,好似不想多提旁事。

三人才想起她惯来是没有多少兴趣在棋牌上的,应是应付了一宿梅七公子这边,乏也乏似了,这才恍然大悟,跑去准备泡澡的事情去了。

白苏墨心底悄悄舒了口气。

耳房宽衣。

七月盛夏,浴桶内的水也不会太热。

白苏墨将头发绾起,仰首靠在浴桶边沿。

这一整日都好似奇幻一般。

她原以为要不知何时才能见到钱誉,却在晨间外祖母处便见到他,还和他一道同外祖母一起喝粥。

钱誉离时,她心中还失落过,却不想钱誉又约了外祖母一道打马吊牌。

她心情便似从谷底又至云霄。

后来见梅府女眷,晌午饭时,她还有意多饮了些果子酒,宝澶都不觉得,旁人哪里会觉察?

她昨日已见过梅佑康,梅家今日定然还会安排旁人同她见面,她不见也不好,所幸借着酒醉的引子在东暖阁内好好睡上一觉。

醒的时候,听闻梅佑繁也在外祖母处,不见有要走的意思。等打上马吊牌的时候,又非要同她一伙,举止略有亲近。她分明见到钱誉眼中有愠色,却不显露。

白苏墨笑了笑。

有人惯来沉稳,也善装模作样,也会有醋意的时候?

后来钱誉教她打牌,她却是听得认真。

她极少有时间同他一处,这仿佛是最长的一次。

虽有旁人,却也其乐融融。

有梅佑繁在前,钱誉同她适时保持距离,旁人也不觉有何不妥,反而觉得他君子风度。他是回回都做耐心讲解的模样,却频繁俯身起身,气息分明在她耳后撩拨,却不显露。在她实在有些绷不住,转眸看他的时候,又分明见到他眼底的笑意。

他将外祖母哄得很是高兴。

她从不喜欢摸马吊牌,今日也都玩得尽兴。

更勿说,先前还剑拔弩张的晋元和梅佑繁。

浴桶中,白苏墨仰首靠在桶沿边,眼底笑意收起,只剩隐隐出神。

钱誉似是时时处处与旁人不同。

她却喜欢他的不同。

大凡有他在的时候,她眼中似是旁人都黯然失色。

白苏墨深吸一口气,沉入浴桶微热的水中。

怎么办?

她很有些不好,才将分开,她却在想明日如何才能见到他?

想起去雍文阁前,他说想她,她问他多想,他将她抵在枝繁叶茂的墙角深吻,一直从唇间到耳后……

******

雍文阁内,余韶在外阁间收拾茶盏和马吊牌。

刘嬷嬷伺候梅老太太在内屋洗漱。梅老太太今晚的马吊牌打得很是欢喜,刘嬷嬷催了三两次才作罢。

等洗漱完,上了床榻,梅老太太才摸了摸肩膀,摇头道:“先前光顾着摸牌子,正起劲儿的时候倒真还不觉得,眼下才晓得这腰和腿都是痛的,幸亏你提醒。”

刘嬷嬷上前,替她揉肩膀和腰,一面道:“老夫人,咱可不比年轻时候了,要真是喜欢摸牌,隔日再唤几人来作陪便是,何必都可这一日来?”

梅老太太看她:“你觉得梅家老七如何?”

刘嬷嬷叹道:“老夫人心中有数,何必来问老奴……”

梅老太太伸手指了指她,笑道:“瞧瞧,回回都似我逼你一般。”

刘嬷嬷这才笑道:“这梅府的七公子年纪轻了些,性子便也跟着急了些,梅府三房这头怕是没少废心思。今日同老夫人还有小姐一处,都能同公子摸牌斗气,是不够沉稳。说起来……”言及此处,刘嬷嬷顿了顿。

梅老太太看她:“你这说一半停一半的算什么?”

刘嬷嬷福了福身:“老奴是怕说错话,老夫人怪。”

梅老太太睨她:“快说快说,我何时怪过你。”

刘嬷嬷又道:“梅府的人始终是老夫人的娘家人,老奴本也不该多嘴,可这梅家七公子确实欠妥当了些,先不说当着您和小姐的面同公子摸牌斗气,就是小姐同他在一处摸牌,一时半刻没学会,他两局下场便就急躁了,若不是小姐机灵给推脱了去,指不定当下就僵一处去了,这牌桌上多大个事儿?日后还能指望着他照顾小姐?”

梅老太太是没责怪:“你说得没毛病。”

刘嬷嬷继续:“再退一步说,沉得住气是一回事,可老奴见他分明借着摸牌同小姐亲近,小姐是有意避开了,他还似没个心神似的,倒后来,全叫钱公子给比了下去。”

说到钱誉,梅老太太也笑:“这才是个聪明的,分明比谁都会打,也不讨个输赢什么的。我看他在那里教墨墨,很是耐心,摸牌的时候,也顾及这场上的几个人脸色来。你看后面,人人都高高兴兴的,这钱誉啊,功不可没。”

刘嬷嬷笑:“老夫人很喜欢他。”

梅老太太道:“我是觉得同他投缘,也喜欢他。你可别说,今日刚见过梅家老七,再看看钱誉,怎么都觉得钱誉同墨墨在一处的时候,很是般配……”

刘嬷嬷停了手中活计:“老夫人,这钱誉可是商贾出生,如何配得上小姐?”

梅老太太叹道:“可我是看在眼里,墨墨瞧他的眼神都分明与旁人不同……”

刘嬷嬷微顿:“老夫人可是看错了?”

梅老太太道:“看不看错,寻个时间再看看不就是了?”

刘嬷嬷颔首。

(第二更梅佑泉)

翌日,宝澶伺候白苏墨早起。

梅老太太有早起的习惯,白苏墨难得有机会同外祖母一处,早饭便都是要一道在雍文阁的外阁间一起吃的。

收拾妥当,宝澶便扶了她往外阁间去。

雍文阁苑内草木茂盛,再加上晨间,日后还未上来,苑中倒也凉爽。

行至外阁间门口,听外阁间内有说话的声音传来,白苏墨心底微滞。明知昨日钱誉才前后来了雍文阁两次,此时在雍文阁外阁间的应当不是他,可白苏墨心底还是莫名期盼。

临到门口,白苏墨深吸了一口。

眸间期盼,在抬眸见到梅老太太身边身影时,还是悉数淡了去。

可世家贵女自有世家贵女的礼数,对方也觉察不出来。

梅老太太见她入内,便也停下说话声,朝白苏墨道:“墨墨,这是佑泉,你当唤一声六哥。”

梅家老六,梅佑泉。

白苏墨笑了笑,福了福身,唤了声:“六哥好。”

“苏苏苏……苏墨……妹妹妹……妹……客气了……”梅佑泉也知晓自己结巴,一闭口,便歉意笑笑。这笑意很是憨厚,又恳切。

白苏墨看了外祖母一眼,又想起晋元早前说起的,梅家老六最温和,也最好说话,相处起来最融洽,怕是梅家兄弟几人中最好的一个,人是真和善,也真替人着想,是个实打实的好人,只是十句里有九句结巴……

白苏墨低眉。

见过梅佑康,梅佑繁,今日怕是梅佑泉了。

梅老太太唤了她来跟前落座。

余韶盛饭。

三人简单用了几口。

今日钱誉不在,白苏墨不似昨日吃得那般有胃口,却也没失旁的礼数。

只是梅佑泉确实是结巴,却不是苏晋元口中的十句中有九句,而是十句中有十句都是结巴才对。

所以起初的时候,梅老太太还一面用饭,一面主动找话同梅佑泉说,片刻,却发现这么一来一回,这顿早饭只怕要吃到晌午都吃不完了。

梅老太太所幸噤声。

三人都心照不宣,这顿早饭便很快用完。

只是白苏墨觉得比同梅佑康和梅佑繁一处都还要尴尬上一些。

等用晚饭,余韶端来漱口水。

白苏墨低头漱了口,放漱口盅放回托盘处,才见梅佑泉朝她道:“苏苏苏……苏墨妹……妹妹,你到骄骄骄……骄城几日,还未去骄城逛逛逛……逛过,今日正好我有空……空空……领你去骄……娇娇城转转?”

饶是白苏墨这般教养都楞住了。

早前只是听他说短句,似是还好,眼下忽得来这么一个大长句,听得白苏墨心中都委实替他捏了一把汗。

梅佑泉应是自己也害羞了,便低了低头,憨厚笑笑。

白苏墨看了看梅老太太。

梅老太太摇了摇头。

……

骄城其实不小,便是花上四五日都逛不完,今日不过是走马观花,让梅佑泉同她一道罢了。

起初白苏墨也没想太明白,梅佑泉是结巴,带她逛骄城这样的安排,不应当留给还未露面的梅佑均,或是早前的梅佑康或梅佑繁也好,为何要交给梅佑泉呢?

可小半晌下来,她算是弄明白了。

类似带她逛骄城的安排,梅佑泉还可做些事前准备,于是连说辞都是提前想好备好的,力求字斟句酌,说起来便更多流畅些,若真是换了梅佑泉来城门口接她,或是陪外祖母一道打马吊牌,恐怕才要更遭。

也由得梅佑泉早有准备,这一路听他说话也不算太累,加之梅佑泉其实人真的很好,有时见自己实在说不下去,便也不勉强自己说,再勉强她听了。

伸手挠了挠头脑勺,笑笑就是了。

反倒让人觉得亲和。

“拖拖拖……拖累你了……苏苏苏……苏墨妹妹。”梅佑泉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明知这兄弟几人之中,唯独他是最不合适,但祖父祖母又不好偏心,他便只得让她出来同他走一遭。

“六哥哥,真的没有。”白苏墨莞尔。

【她人真好。】

听到这句,白苏墨忍不住又笑了笑。

其实这一路,她一直能听到梅佑泉心底的声音。

有意思的是,梅佑泉嘴上虽然结巴,但心底的声音却不是结巴的。而他每次说话之前,因为特别紧张,所以都会在心底先默念一遍,才会张口说与她听。而他默念的声音,她都能全然听了去,故而他嘴上再说一遍时,她本也没花多少精力听。

实在见他有难处,都憋红了脸的时候,还会帮他解围。

譬如,六哥哥可是说这家百年老店的凉茶是不容错过的?

梅佑泉便如释重负得拼命点头,再加笑意盈人。

喝凉茶也好,白苏墨也不必见他如此辛苦。

梅佑泉也真心欢喜。

【同苏墨妹妹相处真的不累。】

【她性子真好。】

【她生得真美。】

【蕙质兰心。】

……

喝茶便喝茶罢,白苏墨都不敢抬眸看他了,明知这是对方的心里话,可总觉就似在她面前直接说出口的一般,让人尴尬不已。

最后,凉茶也算喝完,却还不到晌午。

梅佑泉才开口:“苏苏苏……苏墨妹妹……我们去去去……【去莲香楼吃炖鱼头可好?莲香楼的炖鱼头在骄城最为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