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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八月十三,宜饮酒(1 / 2)

第59章八月十三, 宜饮酒(二更合一)

怕什么来什么……

白苏墨心尖微微颤了颤, 半晌, 才又唤了宝澶上前,悄声道:“你悄悄去趟东湖别苑,告诉钱誉一声, 让他这些时日在京中, 多,留神些……”

宝澶心领神会,赶紧离了苑中。

可眼见宝澶离开苑子, 白苏墨心中还是不怎么踏实。

以爷爷的性子若是上来那股子执拗劲儿,非要锱铢必较起来, 只怕便是钱誉小心到天上去也没有旁的意义。

还尤其, 就这么当不当正不正住在国公府对面的东湖别苑……

当初怎么就为了逗他好玩,竟将苑子挑在东湖别苑了?

白苏墨口中吐出一口浊气。

只怕他能被爷爷折腾死才是……

思及此处, 白苏墨心底只得一声叹息。

总归, 小心驶得万年船,也只能让宝澶去提醒一声。

钱誉才回京……

白苏墨在外阁间实在坐立不安,便也来回踱着步。

偶尔停下,便不由咬了咬下唇,这般巧合也是没谁了,昨日才同爷爷说起钱誉, 连一日都还未来得及消化, 他昨夜便回京了。

避是避不过去了。

白苏墨自责摇了摇头, 宝澶去了东湖别苑还未回来, 白苏墨又开始坐立不安,便又在外阁间中来回踱步起来。

片刻,尹玉来了外阁间中:“小姐,夏姑娘来了。”

秋末?白苏墨意外。

果真,刚转身,就见尹玉领了夏秋末入外阁间来。

“苏墨。”夏秋末跟着尹玉一同进屋,却见白苏墨在屋中来回徘徊着,瞧着模样,竟是有几分焦灼,似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白苏墨惯来沉稳淡然,她鲜有见过白苏墨这般模样。

“苏墨,你……是有什么事情?”夏秋末忍不住问。

白苏墨微微一愣:“没有,就是惹爷爷生气了,心里有些不踏实。”她这么说本也没有错,白苏墨画风一转,淡淡笑道:“先不说我了,对了,你今日来寻我可是有事?”

说到此处,夏秋末不由叹了叹。

她还真是有事来寻白苏墨的……

“怎么了?”白苏墨见她面色有些为难。

夏秋末微微咬唇道:“苏墨,我真是有事来寻您帮忙的。”

见她面色有异,白苏墨牵了她坐下:“坐下说。”

恰好平燕来奉茶。

等平燕奉茶退下,夏秋末才道:“苏墨,袁萍上次来送衣裳,可是同你说过起过,前几日我曾接了一个二三十套衣裳的担子?”

白苏墨颔首:“听袁萍说起了,是许相家的公子,许金祥。怎么,可是他为难你了?”

她早前对袁萍说过,若是许金祥为难,便让夏秋末来寻她。

眼下,应当是许金祥之事。

夏秋末这才叹道:“许相家的公子要我亲手做了二十余件春装,说是急着要用,我这三两日便未怎么合过眼,赶紧赶忙将这一批衣裳赶制出来了。昨日让人先送去了相府,结果对方试都没试便说不合身,让要全部重新修改……”

“为什么?”饶是知晓应是许金祥有意为难,可就算如此,许金祥这般无理取闹也不说通。

夏秋末低声道:“苏墨,其实这些衣裳原本也没给许相家的公子量过身,那日是他的小厮来,说的他同许相家的公子身材相仿,让我参照他的尺寸做的,结果送过去之后,对方便说根本大小不一,我方才从许相府中回来,对方让我悉数改回来。”

白苏墨道:“那也不能怪你,当初是若许金祥要求按他小厮尺寸做的,那便是认同了此事,怎么会忽然反悔……”

夏秋末叹道:“这些料子已经做成成衣了,若要全部修改,花的时间和功夫便是早前的三四部不止,还不如全部重新做。可若全部重新做,便等于这批料子全部废掉了,这批料子便是不少价钱……”

白苏墨微怔:“那是逼你只能全部重做?”

夏秋末颔首:“还是让我三日内做出来,他工钱多付一倍,可若是做不出来,让我双倍赔付定金,我若不想付定金,便只能全部用新料子重做一遍……”

白苏墨蹙眉:“你可是做什么事情得罪他了?”

许金祥虽是京中的纨绔子弟一枚,但不会无缘无故折腾人。

尤其,秋末还是个女子。

上回袁萍同她说起此事时,白苏墨便觉得秋末怕是同许金祥有了过节才会如此。

夏秋末咬唇,片刻才道:“秋末,你可还记得我上回同你说的店中有登徒子,我拿了扫帚将他胡乱打了一通的事?”

白苏墨点头。

夏秋末叹道:“那人就是许相家的公子。”

许金祥?白苏墨诧异!

许金祥怎么会扮作小厮模样在云墨坊偷窥旁人?

白苏墨是想不通,许金祥虽在京中飞扬跋扈,但却未听说他有这等龌.龊嗜好?再加上许金祥上次曾也帮她隐瞒过落水之事,她心中对他改观不少,只觉他不应当是做这些事情之人。

但这些暂且不论,早前听秋末说起,她曾用扫帚将许金祥的眼睛都打肿了,许金祥在京中惯来睚眦必报,要是真的被秋末骂了登徒子,还让人关起门来用扫帚打,恐怕……

许金祥在京中是出了名的难缠,谁见了他都要主动避开几分,若是同他结下了梁子,恐怕这折腾才算开始……

果真,白苏墨听夏秋末道:“其实我若是再熬上三两日,倒也未必不能将衣裳都改出来,只是不知晓他会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说不定等我做完,他又想了旁的折腾的法子,我这三两日便算是白做了,日后也不好收场。苏墨,你对京中这些王孙公子知晓的比我多,所以我才来寻你,你帮我一起拿拿主意。”

她实在走投无路,又不能明面着得罪相府。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应当贪心,接了这个让人棘手的单子……

她只能来寻白苏墨。

稍许,便听白苏墨道:“别做了,明日是太后寿辰,我在宫中能见到许金祥,届时寻他问问。”

夏秋末欢喜点头:“苏墨,谢谢你。”

白苏墨莞尔。

只是目光瞥向苑中,似是在等人一般。

夏秋末也顺势望去,却未见到苑中有何人来。夏秋末担心:“苏墨,你今日一定有事,可要说出来让我替你分忧?”

白苏墨微怔。

今日她心中本也无底,而秋末本就同她交好,这一句便似戳中她心中软处。

白苏墨便牵了她的手,往内屋里去。

夏秋末知晓定是不是小事。

“怎么了,苏墨?”入了内屋,旁人便更不能听见了,夏秋末遂才问起。

白苏墨深吸了口气,轻声朝她道:“秋末,我喜欢上了一人,昨日一时没忍住口风,便同爷爷说了。眼下,还不知道爷爷要作何,便让宝澶去给人提个醒……”

“呀!”夏秋末惊喜。

“嘘!”白苏墨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夏秋末赶紧会意捂住嘴。

等都见得没有旁人,夏秋末这才牵起她的手道:“真的!苏墨,这京中哪个世家贵族的子弟如何好运,得了你的青睐?”夏秋末眼前一亮,笑嘻嘻道:“国公爷这回当高兴坏了,旁的贵女早就定亲了,这回你也总算开窍了。”

夏秋末亦替她欢喜。

这便在屋内的小榻上并肩坐着。

白苏墨清浅笑道:“不是哪家高门邸户的子弟,他叫钱誉,是个商人。”

听到她口中的‘钱誉’二字,白苏墨的笑意还映在她眸子里,夏秋末脸上的笑意便全然僵住:“哪个钱誉……,可是对面东湖别苑的钱誉?”

白苏墨垂眸,唇畔微微勾勒,侧颜隐在光晕里,好似夏日里初荷。

夏秋末怔住。

半晌,隐在袖间的指尖死死攥紧,颤颤道:“可钱誉是商人……国公爷……国公爷会同意吗?”

言罢,才缓缓抬眸看她。

白苏墨果真唏嘘:“秋末,其实我也不知晓,钱誉昨夜里回了京,我怕爷爷今日便会去寻他,这才让宝澶赶紧去趟东湖别苑提个醒。”

夏秋末心底好似钝器划过,眸间倏得黯沉,就似跌入了冰窖之中。

良久,才咬了咬唇,轻声问道:“那……那钱誉可喜欢你……”

这话问得其实唐突。

夏秋末心中并非不清楚,只是尚有一丝希翼未破,便想从白苏墨口中听到旁的一言半语,便是模棱两可也好……

夏秋末目光未从她身上离开。

些许,却见白苏墨微微颔首。

夏秋末好似一块沉石坠下,压得隐隐喘不过气来。

是啊,为何要不喜欢?

苏墨是国公爷嫡亲的孙女,是这京中世家贵族里最尊贵的姑娘。

她自幼就被国公爷捧在掌心,锦衣玉食,千娇百宠。

虽是世家贵女,性子却好,又生得貌美……

夏秋末心中哽咽。

片刻,才勉强扯了一丝笑意:“苏墨,真替你高兴。”

白苏墨心有旁骛,便哪能看出端倪:“秋末,我有些担心爷爷……”

夏秋末嘴角微微勾勒:“不担心,钱誉这么好,国公爷定然喜欢。”

白苏墨这才想起:“秋末,你认识钱誉?”

夏秋末正欲开口,却见宝澶撩起帘栊,匆匆入了外阁间来,似是四下没见得人,正想出屋去。

白苏墨便才起身:“宝澶。”

宝澶又撩起帘栊,复往内屋中来,似是话都到了嘴边,却见到夏秋末,又咽了回去。便上前附耳,悄声同白苏墨说了一通。

白苏墨眼中滞住:“什么时候的事?”

宝澶咬唇:“就是方才……”

只见白苏墨脸色都有些变了。

夏秋末心中猜到是同钱誉有关,于是敛了心中情绪,强打起精神起身,“苏墨,你既有要紧的事,我便先回去了,隔两日再来寻你。”

白苏墨也未往心里去,牵了她的手道别。

尹玉来送。

夏秋末回眸,有一瞬间,想唤住白苏墨,却又通通隐回了喉间。

等出了国公府,才低着头,也不知一路如何从国公府走回的云墨坊。

八月盛夏,天空阴沉不定,似是随时要下起大雨,夏秋末也浑然不觉。

直至几滴雨滴落下来,打湿手心,她才愣愣坐在屋檐下,看着一地的雨滴溅起的漩涡,而又归于平静。

夏秋末抱膝,眼底微微氤氲。

为什么偏偏是苏墨?

若是换作旁人,便是孤注一掷,她也要争取。但苏墨是她最好的朋友,为什么钱誉喜欢的人偏偏是苏墨……

她伸手。

看雨滴落在掌心,水花清涧,与指尖处停留不住。

鼻尖微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