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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照顾(1 / 2)

第203章照顾(二更合一)

堂姐……陶子霜……

竟是这样巧合的事情。

芍之姓陶, 只是入了城守府后才将姓隐去了,直接唤了芍之。

早前白苏墨也觉她同陶子霜挂像, 却没有想到她竟会与陶子霜认识。

顾淼儿和白苏墨在暖亭中落座, 听芍之说起陶子霜的事。

"叔父死后,婶婶带堂姐去了京中,说是要投奔京中的亲戚。婶婶娘家有亲戚在京中,听说在京中经营甜品铺子,本就需要人手帮衬,婶婶想, 虽是远房的亲戚, 但好歹也应当去看一看, 若不行再回渭城便是。叔父还在的时候, 婶婶尚且还能照顾堂姐和奴婢两人,但叔父死后, 我们三人相依为命,婶婶一个寡妇想要带大我和堂姐其实不易。人都是被逼得没法子,婶婶才想着去京中试试。渭城到京中路远,而且远房亲戚也许久没有走动了,终究也怕隔着人心,婶婶便想带着堂姐先去京中看看, 稳妥后再接奴婢去。那时恰好城守夫人怀孕, 在寻些能识字的丫鬟可以陪着说话解闷, 奴婢去了城守府, 婶婶和堂姐便去了京中……"

芍之娓娓道来。

虽然夫人和顾小姐如何会认识堂姐, 她并不知晓。

但顾小姐问起,她还是开口。

她也许久没有见过堂姐了,若是夫人和顾小姐早点见过堂姐,许是还能帮她寻一寻。

堂姐一生命苦,最后说是遇到好归宿,但再后来,似是也不了了之。

最后收到她的信,信中有些郁郁。

却也躲着她,不肯告诉她行踪。

婶婶过世,她算是这世上她唯一的亲人了。

她也不知堂姐为何要躲着她,亦或是躲着所有人。

她随夫人来京中,也是想借着在京中的时候寻堂姐。

许是,终有一日还能寻到。

芍之说了堂姐跟随婶婶来京中的前因后果,白苏墨和顾淼儿皆是听着,却都没有说话或应声。

这一路上,她是知晓夫人待人和善。

但眼下,她不知为何,心中隐约有些猜测,似是夫人和顾小姐认识堂姐……并不是因为寻常的事情……

芍之心中拿捏不清,但白苏墨低着目光,不置可否。

顾淼儿却是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芍之下意识低下头,继续。

其实婶婶和堂姐去到京中以后的事情,她倒真不如早前清楚,但堂姐会写信给她告知近况,所以她也知晓一些婶婶和堂姐在京中的事情。

大致是,等到婶婶和堂姐到了京中,才晓京中果真繁华,目不暇接。婶婶家的远方亲戚在闹市边上开了间不大的糖水铺子,生意算不得火爆,勉强能养活小一家。婶婶和堂姐就在亲戚家的糖水铺子里帮衬。堂姐生得貌美好看,自从堂姐来了之后,原本不起眼的糖水铺子生意经慢慢好了起来,还有不少人慕名前来,远方亲戚乐得合不拢嘴,给婶婶和堂姐的工钱都莫名多了起来。婶婶是个苦惯来了的,当下觉得铺子是来对了,但堂姐却想离开,因为……

言及此处,芍之顿了顿。

白苏墨和顾淼儿都看向她,其实她不说,白苏墨也猜到了几分,顾淼儿却还是目不转睛看她。

芍之低下头,低声道:“堂姐同我写的信中,提及了担心,京中有些权贵子弟,借机拽她的手或衣裳,她有些怕……”

芍之说完,不怎么吱声了。

顾淼儿也愣住。

自幼长在这样的世家中,多是被兄长保护起来,芍之说这些话的时候,顾淼儿不免怔住。

为免尴尬,芍之继续说道:“堂姐是想回渭城了。堂姐知晓奴婢在伺候城守夫人,还曾在信中问起,可能在城守夫人面前说得上话,给她在城守府谋条路,侍婢也都好,粗使的丫鬟也好,她想带娘亲回渭城……”

白苏墨和顾淼儿便都没有说话。

若陶子霜当时是想回渭城,那后来便不应该还在京中,成了寡妇……陶子霜没能回得去……

顾淼儿心中莫名一沉。

许是到了此处,芍之语气稍有波澜:“奴婢便问过城守夫人,城守夫人念奴婢早前在跟前伺候过便同意了,不仅说让堂姐回来,还说给婶婶在城守府中也找个粗使婆子的活计做。奴婢感恩戴德,给夫人磕过头就欢欢喜喜给堂姐写信,只盼着她和婶婶能尽快回渭城,我们一家人团聚,就算日后有何事,也能一处照应着。但这封信寄出,就像石沉大海一般,再没了音讯……等许久以后,再收到堂姐的信,都是一年多以后的事情了,她同婶婶远方亲戚家的儿子成亲了,还生了个孩子……回不来了……”

芍之语气中已有哽咽。

白苏墨心思澄澈。

顾淼儿却是拍案而起,愤怒道:“这哪里是亲戚,分明是强盗不如,明抢了!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若是你婶婶想将堂姐嫁给远方亲戚家的儿子,一早便嫁了,哪能等到要走的时候,就突然成亲了!!”

这其中的猫腻不用想,一听便知龌.龊!

“那你婶婶呢!就这么仍由你姐……”后面的字眼,顾淼儿实在说不出,只是在顾淼儿的认知当中,母亲都是维护自己的,自己若是生了半分委屈,只要她在理,都会百般维护她。

在她心目中,天下的母亲都应是如此。

哪有将女儿往火坑推的?

白苏墨却抬眸看向芍之。

陶子霜的母亲未必就没有维护她,许是,维护不了……亦或是怕她殒命或轻生,而更可能,她自己亦是个手足无措的妇人……

芍之声音都有些轻颤,“婶婶她……”

听她开口,顾淼儿忽得止住了声。

白苏墨眼中亦有错愕。

芍之的语气,如何听都当是其中出了差错。

顾淼儿眸光滞了滞,就听芍之低声道:“婶婶她,没过多久便疯了……”

疯了……

白苏墨和顾淼儿心底好似沉了一块石头一般,莫名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芍之的声音继续在耳旁响起:“婶婶疯了,终日说些疯话,那家人又恼又怕,就威胁要将婶婶这个疯人赶出去,可若是赶出去,婶婶要如何活?堂姐只好哭着求那家人收留婶婶,堂姐既要照顾疯了的婶婶,还要照顾孩子,还要终日迎着笑脸奉承来铺子里趁机揩油的人。可那家人一面数着银子,儿子回到家中又觉得她白日里丢了自己的人,还要寻堂姐打骂出气。因为有婶婶和孩子在,堂姐连逃都逃不得,怕婶婶和幼子无人照顾……”

芍之有些抽泣。

顾淼儿已攥紧掌心。

白苏墨亦想起初见陶子霜时,温婉和善的模样……却不想,早前那家人竟是如此待她的,芍之叙述的声音,仿佛渐渐和记忆中的人影重合在一起。

听芍之说,陶子霜想过轻生,但醒来的时候,见到的却是无助的母亲,和还只会咿呀连话都说不明白的孩子……这些都触及了她心中最柔软之处,于是再难也要选择活下去,若是连她都没有了,他们要怎么办?

已经轻生过的人,不会轻易再轻生……

白苏墨想起最后见陶子霜的时候,她怀着身孕就在顾府和国公府门口跪着,是已然知晓后果会如何,也是怀着求死的心态去了,否则,明知在顾府门口会跪得连孩子都保不住,为何还要去……

一个已经经历过绝望的人,哪里会如此容易再次轻生?

再往后的事,许是除了陶子霜自己,旁人都不得而知。

芍之说道,后来陶子霜的娘亲还是过世了。

陶子霜心中的信念又崩塌了些许。

再后来那家人的儿子染上了赌瘾,险些将整个家中都搭进去,后来在被人讨债的时候,好似自己跌落进了河里,就这么不声不响得去了。

这其间之事,芍之清楚得不多,陶子霜与她的书信越来越少,她寄过去的书信也都似石沉大海一般。

芍之甚至想过,堂姐可是在京中出了意外。

但在她想要去京中寻她时,陶子霜的书信却来渭城。

让芍之意外的是,陶子霜的信里,忽然多了几分生机。

好似日子突然充满了盼望,每一日都值得珍惜。

就似一个从泥沼中爬出来的人,在贪婪吸取着阳光。

芍之拿这她的信看了许多回。

不曾流露的欢喜之意都写在字里行间的行文里,芍之好似看到她的人生似是迎来了转机,心中的明媚之意都写在文字里。

再后来,堂姐的日子似是又逐渐忙碌了起来。

她与堂姐之间的书信亦不如早前频繁。

但知晓她安好,芍之心中少了一份挂念。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这少之又少的书信,忽然间又断了。

而且是断得彻底。

早前,便是再难的时候,堂姐亦会坚持与她书信,即便三言两语,算是给家中的亲人抱个平安。

可后来,这书信就真的断了。

直至几个月前,她收到最后一封信,说是已经带着孩子离京了,不必来京中寻她,日后亦不必给她写信了,她收不到。

芍之担心,却连去何处寻她都不知晓。

一连几个月过去,芍之再也没有收到过她的消息。

她再写信,果真就似石沉大海一般,再无音讯。

到后来,也有驿站的人将所有的信都退了回来,寻不到人。

陶子霜和孩子,就似这么人间蒸发了一般。

芍之开始还不信,直至几个月过去,才慢慢接受现实。

堂姐许是有不得已苦衷,许是有旁的缘故,应当躲了所有认识的人。

……

这便是自芍之口中听说的陶子霜来京的前因后果。

白苏墨自始至终都未曾开口。

而越往后,顾淼儿也越没了声音。

其间的波折,除了顾阅和陶子霜许是再无人知晓。

而去年三四月后,也确实再没有了陶子霜的消息。

此事后来是由顾侍郎/爹爹善后,陶子霜后来去了何处,京中不会有关心更不会人问起,至多只是顾阅回京后,会有人提起顾阅早前这段风.流艳.事,至于正主是谁,去了何处,哪里还会有人记得?

顾侍郎自有手段。

只是白苏墨和顾淼儿都不知晓陶子霜后来究竟如何,顾侍郎也断然不会同旁人提起。

许是曲夫人都不知晓。

白苏墨是料想陶子霜还活着。

否则顾阅哪回如此安心留在军中。

许是,顾阅答应了顾侍郎往后再不见陶子霜,顾侍郎也放过了陶子霜,只是让陶子霜隐姓埋名,再不可出现在京中或顾阅眼前。

也许,这就是后来故事的全部。

白苏墨想起渭城城守府的时候,顾阅看清芍之模样时,眼中的情绪复杂几许。

最后抽身离开苑中,头亦未回。

顾阅终究会想起旧事,旧事也不会因远去而遗忘。

已是顾阅年少时浓墨重彩的一笔。

或许日后顾阅会成驻守一方的封疆大吏,也许是日后会成顾侍郎在朝中的后继之人,但往后的顾阅,应当都不会忘记陶子霜这人。

……

白苏墨淡淡垂眸。

耳旁,是顾淼儿的声音:“抱歉,芍之,我亦不知你堂姐去向,但我听最后见她的人说过,她安好。”

白苏墨稍许意外。

这番话,会是顾淼儿对芍之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