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赐婚(1 / 2)

“不知您打算怎么杀了我这个眼中钉, 肉中刺?”

三公主冷笑道:“本宫想要杀你何须亲自动手。”

“您所指可是立大皇子为太子的那帮人?”

三公主脸色骤变, 冷冷道:“你……你都知道些什么?”

“倘若我还是小小的校尉, 您杀我倒是易如反掌,”魏廷茂大步向前走到她旁边与其平起平坐,冷笑道:“往日您仗着皇室身份,随意操纵旁人的生死以及随心所欲的活着, 可从圣上立下太子那一日起,您注定是个输家!”

“输?有些言之过早吧!”三公主冷笑道:“这世间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有的人出身便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有的人只能如同蝼蚁一般任人欺凌, 遂即便你心有怨气,也只能怪上天不公。”

“您倒是很会将责任推卸出去。”

三公主冷笑:“世道本就不公,何来推卸一说, 倘若易地而处, 你焉能不随心所欲的活着。”

“便是您恣意妄为, 也不该抢夺人夫?”

“遇到好东西,人的本性自然表露无疑,”三公主似笑非笑道:“抢这个词用的倒是很恰当!”

“好个无耻之人!”

三公主猛地抬手,厉声道:“放肆!你可知本宫是谁?”

魏廷茂冷笑两声,不置可否。

“本宫是先皇的三公主, 是当今圣上的妹妹, 是宁远将军府的主母,本宫想要捏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之前念在你父亲的情分上, 对你稍加隐忍,未料你不过小有所成,便得寸进尺,”三公主嘴角微微上翘,把玩着桌上的一只茶杯,轻声道:“本宫从小在宫中长大,那种吃人的地方只教会本宫一个道理,你知道是什么吗?”话音一落,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魏廷茂脸色瞬间沉如水,阴冷道:“您好大的脾气。”

三公主拿起丝帕擦拭手尖,漫不经心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本宫得不到的东西,即便亲手将他毁了,旁人也休想得到。”

“原来如此。”

“本宫可以容忍你放肆两日,却不能容忍你一再挑衅本宫的威严!”

只听魏廷茂慢慢咀嚼这几个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当真符合我现下的心情,只是不知您与我到底谁会笑到最后。”

三公主挑了挑眉:“如此说来,你决意跟本宫作对到底?”

“毕竟咱们之间的账要慢慢算才有意思。”

“当你是稚儿时,本宫想要抹杀你,易如反掌,不过本宫为了你爹心软了,如今你只是微微羽翼丰满,便以为本宫奈何不了你,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三公主拿起丝帕又慢慢擦拭手尖,淡淡道:“既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本宫就让你尝尝我的手段,到时且看,谁会笑到最后?”

“此话倒与我不谋而合,咱们不妨试试,到底鹿死谁手,”魏廷茂轻笑道:“我娘,我大哥乃至我,咱们之间这笔烂账也只能由我为他们伸冤了。”

三公主像是听到什么玩笑话,忍俊不禁道:“本宫真真怕最后连你也搭进去,到时你爹……”

“无需担心……”魏廷茂垂下头,冷冷道:“他是你的夫君,是三弟的父亲,是宁远将军府的主公,又何曾将我这个庶子的生死看在眼里。”

三公主讥讽道:“若让老爷听到此话,真不知他是该懊恼还是悲哀?”

“现下的您是不是追悔莫及,当年若是将我弄死,也不会出这么多心烦之事。”

“本宫进来到现在,总算听到你说出让本宫顺耳之言。”

魏廷茂冷笑道:“可斩草不除根,终究会酿成大祸,遂终有一日……”

“如何?”

魏廷茂直直的盯着她,阴冷道:“自然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呵呵……本宫且等着!”三公主起身,眸光瞥见地上破碎的茶杯,轻笑道:“现下想想,有时候这人的命就跟这茶杯一样脆弱……”

“谁说不是呢?可在不堪一击的东西,一不小心也会被它划伤手指,您说是与不是?”

三公主手指痉挛下,沉着脸阴翳的看着他。

魏廷茂冷笑道:“慢走,不送!”

只见三公主拳手紧握成全,甩袖而走。

又过一日,魏廷茂下朝后直接去了寒山寺,到了后山一处院落,只听里面传来阵阵木鱼声,一位小和尚立在门外,见他身着官服,吓得脸色发白,身子瑟瑟发抖,却也双手合十对其揖礼,低声道:“您可是魏施主?”

魏廷茂淡淡点头:“慧源大师可在屋中?”

“师傅一直在等您!”小和尚轻声道:“贫僧这就带您进去。”

魏廷茂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容,不过七八岁的稚儿竟自称‘贫僧’,真是滑稽的很。

小和尚推门进去,只听里面的木鱼声应声而停,小和尚轻声道:“师傅,魏施主来了。”

“让他进来吧!”慧源大师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

魏廷茂缓缓走进去,撩开衣袍对其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头,低声道:“小子魏廷茂拜见慧源大师。”

“魏施主不必多礼,快快起来!”

魏廷茂起身后缓缓走至他面前,只见慧源大师容貌比之三年前要苍老些许,以往灰黑色的眉毛已变的斑白,唯一不变的还是身上那件灰色的僧袍以及手边不远处那被敲打光滑的木鱼。

慧源大师轻轻放下犍稚,将手中的佛珠挽在手腕处,起身走至他身边,只见其手指指着外面,轻声道:“今日微风和煦,我们不如去外面饮茶。”

魏廷茂含笑道:“小子荣幸之至。”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外面的石桌旁坐下,不一会儿小和尚颤悠悠的端着木案过来,轻手轻脚为他们斟茶,魏廷茂见他倒茶的手微微发抖,含笑道:“此处无需你伺候。”

“师傅?”小和尚身子一僵,转头看向慧源大师。

“无事,你下去吧。”

小和点了点头,躬着身对其双手合十,方应声退下。

“大师,您何时收了这么个小童?”

慧源大师含笑道:“贫僧下山化缘时,路经一个村庄见他一人啃着不知从哪里得来的馊馒头,饿得似琵琶骨,眼神却炯炯有神,贫僧心下不忍便将他带了回来。”

“小子见他额头并未点了戒疤,可是……”

“他年岁尚小,还未领会这世间的贪、嗔、痴,又如何能放下一切遁入佛门。”

“大师说的是。”

慧源大师端起茶杯抿了抿,轻笑道:“不知魏施主今日为何而来?”

魏廷茂脸色微红,从怀里取出一份庚帖,低声道:“小子即将定亲,此乃我与未婚妻的生辰八字,烦请您看看明年哪一日最好。”

“如此,贫僧要恭喜魏施主。”

魏廷茂低声道:“大师,烦请您选个明年初最近的好日子。”他想早点将人娶到手,这样煮沸的鸭子便再也飞不了。

慧源大师拿过庚帖,看到双方的生辰八字,只见其手指不住的推敲,半响后,低笑道:“此门亲事乃是大吉,此女乃旺夫命,在娘家时运道尚且一般,但嫁人后便极为兴夫家,同你成婚后更是儿女双全,还可帮你趋吉避凶,当真是门不可多得的好亲事。”

“旺不旺夫,小子倒无所谓,只要小子有能耐自会为她遮风挡雨,小子不过是想跟她白头偕老罢了!”

慧源大师轻声道:“魏施主放心,你二人成婚后定会伉俪情深,白头偕老。”

魏廷茂心下一阵激动,不由道:“不知明年什么日子最宜成亲。”

“四月初八!”

魏廷茂脸色一僵,苦笑道:“再往前还有好日子吗?”

“想不到魏施主如此心急。”

“大师切莫打趣小子,为了娶她,小子可谓是费尽心机,自是想将她快些娶进门。”

慧源大师淡笑道:“按你二人的生辰八字,唯有这一日乃百年一遇的好日子。”

百年难遇!

魏廷茂眸光发亮,轻声道:“既然大师如此说,小子便选这一日吧!”左右等了好几载,也不差这两三个月。

“施主放心,此女与你乃是天注定,不会出现任何波折之事。”

此话一出,魏廷茂心下微舒,含笑道:“多谢大师解惑。”

“无妨!举手之劳罢了!”

“三载未见,不知大师身子可还好?”

“出家之人早将生死看得极淡,”慧源大师见他眉眼间仍带戾气,轻声道:“魏施主,多年不见,你心中怨气竟不减反增?”

“大师心中自是有一片净土,似我这般的凡夫俗子焉能参透善恶、生死以及因果。”

慧源大师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低声道:“魏施主,人生最怕什么事都要计较,最后却什么也抓不牢,失去的风景,离开的人,等不来的欲念,全都在缘分的尽头,所以你又何必太过执着,该来的自然来,会走的留不住,放下执念,随缘方是最好,不是他们弃了你,是你选择活在当下,若你心中没有净土,不如静心,未能如愿,不如释怀一切。”

“大师,有些事您说得对,可小子这些年的艰辛与苦难,累积成心中的执拗,亲娘的枉死,大哥的驱离,夜深人静时历历在目,挥不去,散不了,忘不掉。”

“所谓人生苦短,行走在这时间,匆匆而又忙忙,跌跌而又撞撞,奔波而又小心,劳累而又费心,忙碌一生留下什么,又得到什么,回顾前尘往事,方知人活着,尽力就好,别让自己活得太累,想开、看淡、释怀,人切记不可太过执拗,否则累人、累己、累心。”

魏廷茂垂下头,苦笑道:“也许只有除去我心中的执拗,方能体会大师所说。”

“老天是公平的,它让施主前半生坎坷别离,失去至亲,后半生幸福美满,儿女双全,何尝不是在补偿你。”

“倘若当真如此,唯有到得那时,小子心中便再无愤恨吧!”

慧源大师低笑道:“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虽是这般说,却又有谁能真正悟道,遂有些东西莫要强求,注定与你无缘,你再强求,最终还是会离你而去,有些人,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你再挽留,到头来还是一场空罢了,大千世界,莽莽苍苍,不要让无止尽的欲求埋葬原本的你。”

“大师的戒言,小辈明白。”

二人直至说到日落西山,魏廷茂方起身告辞,低声道:“待大师闲暇时,小子在过来给您请安。”

“顺其自然吧!”

“大师,这是何意?”

“魏施主,贫僧早料到你会来,遂有今日一场缘分,他日再见时,贫僧在不在这人世尚且未知……一切皆是顺应天理!”

“大师……”

“太阳已落西山,魏施主还是早早离开吧!”

魏廷茂心神一摒,对其恭恭敬敬揖了一礼,郑重道:“大师,小子告辞。”

慧源大师含笑的看着他身影渐渐消失,这时,小和尚缩头缩脚的走出来,低声道:“师傅,适才那人可是很大的官?”

“为何这般问?”

“弟子也不知为甚,只要那位魏施主看我,弟子便止不住的发抖。”

慧源大师摸了摸他光溜溜的脑袋,含笑道:“他乃战场上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你所畏惧的乃是他身上不怒而威的气势吧!”

“师傅……”

“无须在意,我们回屋吧!到了诵经念佛的时辰。”

主仆二人骑马回去,只听魏廷茂淡淡道:“让你准备的大雁,可有寻到?”

豆包低声道:“少爷放心,奴才已将大雁圈进在笼子里。”

“势必保证明日所有事,都要万无一失。”

豆包轻快道:“少爷放心。”

魏廷茂来府提亲已震的镇国将军府众人神色大变,如今二房应了亲事更是惊的众人心惊肉跳,只见身在绣房绣嫁衣的五姐,顿了顿手中的绣花针,扶额低叹:“一会儿姨娘又该来闹了!”

在书房作画的七姐晃了个神,毫笔上的墨汁一不小心落在雪白的宣纸上,只见她挑了挑眉,淡笑道:“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大太太却是不住地叹息:“二弟妹这命怎就如此好!”无论儿子还是女儿,所娶所嫁皆是人中龙凤。

郭妈妈低声道:“太太,咱们也得赶快为二少爷张罗亲事。”

“这是自然!”大太太神色一顿,恨声道:“这个臭小子,早知晓这一切却故意瞒着我,当真可恨至极!”怪不得青墨时常来府,怪不得他总是讨好二弟,现下想来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二太太冷着脸,恼怒道:“青墨这是什么意思?”

王妈妈劝慰道:“太太,事已至此,您在生气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顺了他的心,毕竟咱们少爷一直以来甚是疼爱六姑娘,因着这层关系,待我们少爷回京述职后,私下底魏少爷定会照拂我们少爷。”

二太太虽心下微缓,却还是犹不解恨,气愤道:“不过一介庶女竟值得青墨如此重视。”

“太太,有时候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因着六丫头的亲事,我娘将我也埋怨上,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越过老爷,直接将这门亲事定下,且看他们能如何。”

“太太,您忘了老太爷不成?”

二太太脖颈一梗,恼怒道:“就是有公爹给六丫头撑腰,方让她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太太,明日魏少爷便会来府,咱们还是想想明日的事吧!”

二太太冷哼:“不就是定亲吗?”昨儿她派人却寺庙为他二人合生辰八字,未料竟是大吉之相,没想到六丫头这命如此好。

“太太,明日不仅老太爷会出来,府中主子们皆会出席,遂明日的定亲万不能出一丝差错,不然……”

“吩咐你的事准备的如何?”

“您放心,老奴早让厨房预备好膳食。”

府中众人皆骚动不安,除了神色自若的刘湘婉呆在黄姨娘的院子,陪她说话,便再无平心静气之人,只见黄姨娘拉着她的手,轻声道:“如今亲事也成,姨娘只盼成亲后,魏少爷对姑娘百般呵护。”

“姨娘,您放心,女儿是他费尽心机想要娶到手的媳妇,焉能不一心一意待女儿。”

黄姨娘点了点她的鼻子,起身走到床边,从枕头里取出一卷东西,低声道:“此乃这些年老爷偷偷给我的体己,姨娘已将银子一分为三,这个便是姨娘给姑娘的压箱钱。”

刘湘婉见姨娘如此郑重,轻轻开口:“姨娘,这些银子您且留给弟弟们,如今女儿手中富足的很。”

此言一出,黄姨娘紧皱眉头,轻声道:“日后你乃内宅主母,手中万万缺不得银子,若不然下人容易瞧不起你。”

闻言,刘湘婉失笑不已,将银票放在姨娘手中,对其轻声耳语,只见黄姨娘神色大震,不可置信道:“老爷……”

“遂这些银子姨娘还是为弟弟们攒着,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未料黄姨娘说甚也不同意,低声道:“姑娘的银子乃是老爷给予,与姨娘并无关系,但这些银子却是姨娘为姑娘准备,这些年姨娘从未曾为姑娘做过什么,都是姑娘为姨娘与你弟弟们遮风挡雨,为我们暗中谋划,遂这不是银子乃是姨娘对你的亏欠。”

“姨娘……”

“虽银子是老爷私下给的,却也是姨娘为你们姐弟攒着,只盼日后你们成亲嫁人,姨娘能尽一份绵薄之力。”

话到此处,刘湘婉便知再不收下,姨娘心下定会自责不已,遂含笑的将银票卷起来放在袖子里,轻声道:“既姨娘这么说,女儿便收下。”待弟弟们长大成人,成亲时为他们准备一份厚重的聘礼就是。

黄姨娘喜极而泣,摸着姑娘的头,轻声道:“本应姑娘成亲前给你,可姨娘想姑娘心性沉稳,便是早些给你也不会出胡乱花出去。”

“姨娘放心,女儿不似那种恣意妄为之人。”

黄姨娘想了想,又道:“定亲之后,姑娘闲暇时便着手绣嫁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