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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魏娶媳(一)(1 / 2)

三姐平安生子的消息传到镇国将军府, 大太太再一次感慨:“二弟妹这是什么命!”

郭妈妈低声道:“太太,如今您比二太太更让府中众人羡慕,三少爷离家已三载有余, 何时回京还不定,可咱们少爷不仅回来,还被圣上钦赐了官阶,再过月余便要定亲、成亲,此乃多大的喜事。”

大太太苦笑,轻叹道:“二房子女倒是一个比一个有出息。”

“不是还有宫里那位……”

闻言,大太太脸色骤变,厉声道:“找死不成!也敢提她!”

郭妈妈也是一时嘴快,被太太这么一喝吓得脸色发白, 身子发抖,瑟瑟道:“太太,老奴错了!”

“此事不是让你烂在心里,怎敢随意提她,不要你的狗命吗?”大太太眸光阴冷,说出的话更是刺骨寒冷:“四丫头死了三载有余, 说不得早已转世投胎!难不成你要下去陪她?”

“太太……是老奴口不择言, 都是老奴的错!”

大太太冷声道:“不要仗着你是我身边的老人便肆无忌惮,胡言乱语, 倘若此话被老太爷听到耳里,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郭妈妈膝盖一软,扑通跪下, 颤声道:“太太,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鬼迷心窍说错话,求您宽恕老奴。”

大太太斜了她一眼,端起手边的茶杯慢慢酌饮,直至一刻钟后,方轻轻开口:“起来吧!”

此事的郭妈妈膝盖早已跪的没有知觉,双手撑着地面咬牙站起来,小声道:“太太……”

“诺大的府邸,人心复杂,何话该说何话不该说,难道你心里没谱吗?”

郭妈妈身子颤了颤,低声道:“太太教训的是,此事是老奴造次了。”

大太太冷冷道:“记住这次的教训,日后再不要犯,”只听她声音越发低沉,淡淡道:“我是为你好,倘若有朝一日,你口不择言说出今日这般造次的话,命是怎么没的都不知晓原由。”

郭妈妈心下止不住颤抖,脸色惨白,额头冒着虚汗,颤声道:“老奴再也不敢了。”

大太太见她神色惶恐不安,心知火候差不多,方淡淡开口:“此事过去便过去了,咱们言归正传,你帮我想想,玫儿生下双子,洗三那日咱们送什么好?”

郭妈妈压下心里的惧意,小声道:“不如去庙里请大师开光两个小金佛,可好?”

大太太摇了摇头:“不跟趟了……”她倒是有想过此法子,可未料三丫头提前生子,弄得她措手不及。

“送两块长命锁呢?”

大太太想了想,颔首道:“倒是可以,”瞥了她一眼,轻声道:“此事便交由你去办。”

郭妈妈躬身点头:“太太放心,此事老奴定办得让您满意。”

大太太颔首,轻声道:“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刘湘婉听到三姐平安生子,激动的落下泪来,拿起丝帕擦拭眼角的泪水,焦急道:“妈妈,快将我给两个小外甥绣的肚兜及帽子拿出来。”

赵妈妈含笑道:“老奴这就去。”

这些年三姐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好,即便出嫁后,每到时令都会派人送各色水果与她,每年她生辰之日,更会送精致华丽的首饰,可见三姐对她的姐妹情谊,自打三姐诊出双胎后,她便着手绣龙凤胎的肚兜,还是赵妈妈在她耳边轻声低喃:“姑娘,两府皆盼三姑娘这胎最好一举双男,您这龙凤呈祥虽是吉兆,却不如将其都绣成蓝色红线的肚兜,即便三姑娘生下小小姐,此颜色也不会太过突兀。”

刘湘婉想想却是这么个道理,便依着赵妈妈所言,如今三姐不负众望平安生下两个外甥,届时他们大些,穿上这一模一样的肚兜,定然可爱的很。

不一会儿,就见赵妈妈怀中抱着一个包裹出来,轻声道:“姑娘……”

刘湘婉含笑道:“妈妈,一会儿太太回来后,你将此包裹交给王妈妈,劳她明日去褚家送与三姐。”

赵妈妈诧异道:“此物姑娘不是准备三姑娘洗三时送去吗?”

“洗三那日,我另备添盆之物。”

赵妈妈含笑点头,如今姑娘手头富足,自是不必如往日般算计着过活,加之三姑娘对自家姑娘确实关怀备至,姑娘如此做,她自是满心赞同。

刘湘婉低叹道:“若不是我乃未出嫁之女,真想跟着母亲一道去褚家看望三姐……”

“姑娘再等等,三姑娘洗三那日,您便能跟着太太一道过去。”

“也唯有如此……”只见刘湘婉一脸的忍俊不禁,轻快道:“听回府的人说,三姐夫惊吓的晕厥过去。”

赵妈妈眉眼带笑的附和:“三姑娘的命可真好,三姑爷不仅一心一意的待她,如今还平安诞下双子,真真是受老天爷的眷顾。”眸光看向自家姑娘,魏少爷为了姑娘顶撞亲父嫡母,可见对姑娘的真挚情谊。

刘湘婉轻声道:“自古女人生子皆是一脚踏进鬼门关,三姐能度过此难关,焉何不是老天爷的眷顾。”

待刘仲修回府,听到门房的报喜声,竟呆愣的一动不动,半响后大笑道:“好!好!三丫头有出息!”转头看向刘铁,含笑道:“赏!赏!今儿府中众人皆有赏!”

在老爷的示意下,刘铁扔了一块银子与门房,喜得他合不拢嘴,不住的磕头:“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三丫头不仅平安生子还一胎双子,于刘仲修而言乃是不可多得的一桩喜事,本以为她嫁到褚家,多少会受婆婆的磋磨,却未料……如今三丫头这般争气,日后他见到褚家夫妇,也能挺直腰板与他们说话。

“二太太可是去了褚家?”

门房脆声道:“是。”

刘仲修含笑点头,抬脚离开去往黄姨娘的院子,未到她的院子便听到院子里宴哥与祉哥的吵架声,刘仲修眉眼的喜意更重,待他进去,便见两个儿子如小马驹似得冲过来,分别抱住他的腿,撒娇道:“爹爹……”

刘仲修看着两个稚儿,不禁感叹时间飞逝,一转眼,三丫头不仅嫁人还生了孩子,而宴哥他们也这么高了,含笑的摸摸他们的头,轻声道:“今儿的功课可有做完?”

话音一落,就见两个臭小子松开他的腿不住的后退,脆声道:“爹爹真讨厌!”

刘仲修双目一瞪,可小哥俩早已习惯爹爹的怒火,不仅不害怕,还咯咯发笑:“爹爹又生气了?”

黄姨娘听到绿衣的禀告,立即从屋中出来,见二子皮的连老爷也不畏惧,冷容道:“见到你们爹爹不行礼问安,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想要被姨娘惩罚吗?”

宴哥祉哥身子一哆嗦,恭恭敬敬的对刘仲修揖礼,有气无力道:“儿子给爹爹请安。”

只见刘仲修一脸的哭笑不得:这俩臭小子!越发的皮了!

“你们过来!”刘仲修知两个儿子畏惧珊儿,只因珊儿对他们期望太高,不免苛刻些,每日他们从夫子处授业结束后,还要跟着珊儿温习的功课,可见她对两个儿子的重视。

本以为他们会撒欢的跑过来,却未料他们小心翼翼觑了觑珊儿的脸色,见她眉眼微缓,方缓缓挪到他面前,低声道:“爹爹……”

刘仲修低叹:“你们这般皮,怪不得会惹你们姨娘生气。”

宴哥皱眉:“爹爹,近日儿子们乖的很。”魏大哥并未打诳语,带他与祉哥外出骑小马驹,还交代他们:只要听姨娘的话,得了她的褒奖,一旦姨娘允许他们外出,便会带他们去骑马。

祉哥附和道:“就是,就是!”

刘仲修牵着他们手行至珊儿处,轻声道:“他们年岁太小,莫要将他们逼得太紧。”

黄姨娘轻声道:“老爷年少时便高中榜首,不也是小时起便昼夜耕读,他们年岁不小了,整日惦记着玩耍,若妾不紧盯着他们的功课,他们恨不得将书本抛诸于脑后。”

宴哥噘嘴:“姨娘,儿子可是有好好读书。”

祉哥又附和:“就是,就是!”

只见刘仲修一把抱起祉哥,点了点他的鼻子,揶揄道:“你是鹦鹉不成,怎总学哥哥说话。”

祉哥咯咯发笑,搂着他爹的脖颈,撒娇道:“我是鹦鹉,哥哥也是鹦鹉……”

宴哥瞪了他一眼:“真是个棒槌!”

此话一出,不光刘仲修便是黄姨娘也忍俊不禁,假意嗔怒:“日后不可这么说弟弟,若再被我听到,看我怎么收拾你。”唉!哥儿们也就这几年能待在她身边,再过几年便要陆续搬到外院,届时也不知她能不能承受住,自打身边有了他们,每一日皆过得欣喜不已。

宴哥垂下头,低声道:“姨娘,儿子错了。”

黄姨娘摸摸他的头,轻声道:“祉哥是你弟弟,怎能这么说他,可知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日后你们要手握相助。”

宴哥猛地抬头,眼睛发光 ,脆声道:“姨娘,儿子不想读书,儿子想当大将军。”

祉哥忙不迭点头:“祉哥也要当将军,要当大将军!”

黄姨娘身子一僵,冷冷道:“不许!”

宴哥垂下头,低声道:“姨娘……”

刘仲修轻笑道:“珊儿这般疾言厉色作甚,他们尚小,对威风赫赫的大将军有所憧憬在所难免,”顿了顿,含笑道:“想当年我也如他们一般崇拜我爹,最后还不是弃武从文,走了科举这条路。”

黄姨娘脸色微缓,低声道:“许是妾老了,心性优柔寡断,宁肯他们一辈子碌碌无为也不希望他们受到一丝伤害。”

“顺其自然,何必想这么多。”

以往黄姨娘担忧姑娘所嫁非人,如今同魏廷茂定亲,他的为人连老太爷都赞不绝口,而她有幸与其见过一面,从他眉眼间的从容不迫便能肯定,此子对姑娘乃是打心眼里欣喜,有他护着姑娘,她放心的很。

“老爷,妾身已有一位戎武的姑爷,再不想有两个去戎武的儿子。”

刘仲修嘴角的笑容一僵,六丫头的亲事却是他一意孤行的定下,虽告知珊儿原由却不顾她的反对,坚决定下来,想及此,讪讪道:“珊儿,为夫跟你说过,青墨对六丫头十分上心,你无需过多担忧。”

黄姨娘脸色微冷:“即便如此,也只能说姑娘命好,有老天爷怜惜她,至于您吗?”

刘仲修不否认心中的想法:“虽我暗藏私心,但此举真乃一举三得。”

黄姨娘从他手中拉过两个儿子的手,轻声道:“一直以来,老爷所行之事都是有目的,无论谁都被您算计在内。”

此言一出,刘仲修眉眼一沉,抬脚走进去,黄姨娘牵着两个儿子紧随其后,他瞥了眼垂头立在一旁的绿衣,淡淡道:“带两位少爷下去。”

绿衣抬头见姨娘颔首,方福了福身,轻手轻脚的牵着两位少爷去旁边的耳房。

刘仲修看向黄姨娘,眸光发冷,淡声道:“珊儿,适才你那话是何意?”

黄姨娘淡淡道:“老爷,难道妾说错了不成?”

“为夫知晓因六丫头的亲事,你对我一直存有心结,但为夫此举可谓一举三得,其一青墨人品可靠,是个可托付终生之人,六丫头嫁给他不委屈,其二以青墨现下的成就,日后对宴哥祉哥的仕途定会有所帮助,其三便是对镇国将军府,此话为夫曾开诚布公的与你说过,”刘仲修长叹一声:“珊儿,除了当年为夫哄骗了你,这些年来为夫何曾对你有过虚假之言,事已至此,你又何必一直耿耿于怀,就不能将此事释怀吗?”

黄姨娘低声道:“老爷,您子嗣甚多,可妾唯有这三个孩儿,自是期望他们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珊儿,这辈子为夫最钟爱之人唯有你,便是算计过所有人却从未算计过你,更甚至为你诸多谋划,为夫的苦心,难道你体会不到吗?”

“老爷……”

“六丫头的亲事却是为夫对不起你,待宴哥长大,为夫定不会这般行事,可好?”

过了许久才听到黄姨娘的低叹声:“老爷,日后您莫要提让两个哥儿去戎武的事,妾现下唯愿安然若素,岁月静好,别无他求。”

“珊儿放心,此事为夫再不会提及!”

黄姨娘抬头看他,神色悠长道:“老爷,还妄您莫要忘记今日说过的话。”

刘仲修迫不及待的点头,紧紧握住她的手。

见此,黄姨娘轻拍他的手,起身为其倒了一杯茶,轻声道:“适才您进院之时,眉眼间甚是开怀,可是因三姑娘的事。”

“不错!”刘仲修见她掀过此事,自是不会再提,眉眼带笑道:“三丫头生了双子,真乃褚家与刘家的大喜事。”

黄姨娘含笑道:“三姑娘乃福星高照之人,日后定也会事事顺心。”

“珊儿言之有理!”

刘仲修端起茶杯抿了抿,轻声道:“接下来这一两年,府中喜事不断……”七丫头及笄,三丫头生子,月余后睿哥定亲,之后便是五丫头嫁人,明年这般时候,六丫头,七丫头差不多也要陆续出嫁,真真是一桩接一桩的喜事。

黄姨娘低笑道:“岁月不饶人,一转眼姑娘们都嫁人生子,时间过得真快啊……”

刘仲修放下茶杯,拉着她的手,正色道:“珊儿,你要相信,无论为夫做何事都是为你们母子打算。”

黄姨娘淡笑不语,刘仲修又徐徐叨叨与她说了不少事,只见小哥俩在耳房待不住跑了进来,而她眼里闪过亮光,嘴角更是不自觉露出欣喜的笑意。

二太太回府时已是日落西山,这之前她陪着玫儿说了一会儿话,又分别抱了抱两个外孙方跟褚夫人告辞,到了内院,她脸上的笑意如何也遮不住,凳子还未坐热便让王妈妈去唤老爷。

刘仲修满脸笑意的进来,含笑道:“夫人,玫儿身子可好,外孙们如何?”

二太太对其福了福身,喜不自禁道:“老爷且放心,玫儿及外孙们事事都好。”

“这就好,这就好!”刘仲修心下微舒,又见她眸光发亮地看着他,淡笑道:“夫人有话直说便是。”

“老爷,玫儿洗三那日,妾身想为她大肆庆祝一番。”玫儿生子有功,褚家定会褒奖她,日后她在褚家的地位便稳如泰山,遂想着外孙们洗三那日,定要送一件拿得出手的重礼,让褚家及旁人对其刮目相看。

刘仲修点了点头,轻声道:“不知夫人意欲何为?”

二太太含笑道:“老爷,玫儿这么争气一胎双子,也算在褚家站稳了脚跟,褚夫人也会对她另眼相待,遂妾身想在那日,送玫儿一件震得住众人的礼物,可好?”

刘仲修含笑道:“夫人决定就是。”

二太太神色踌躇,半响后方缓缓开口:“妾身想不如我们请座金佛送去,既保佑玫儿事事顺心,又能庇护外孙们平安长大,您觉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