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下章一定(1 / 2)

不知不觉间, 荧几人在这里又多呆了一个星期。

没办法——毕竟不管是如钟离先前所说的那样,为了拿到「狱门疆」,他向此世之人做出了许诺, 故而仍需做些善后举措, 还是旅行者自己也舍不得在这里结下的情谊, 希望能有个尽善尽美的结局,种种原因之下, 最终结果就是他们选择暂时留在高专,帮朋友们进行收尾。

别的不说, 光是这次羂索捅出来的篓子,就已经让整个咒术界上下苦不堪言。

咒灵曝光并不是什么小事——但毕竟人类这种生物, 比起相信世界上存在莫须有的怪力乱神, 更原因相信自己所原因相信的,再加上普通人看不见咒灵这层原因, 咒术界联合整个政府硬要蒙混过去, 倒也不是不能给出个交代。

——于是整个保密部累死累活通宵三天,终于卡在Dead Le提交了方案。因为这次影响过于广泛且恶劣, 权衡利弊后,他们最后还是选择了最费力不讨好的方法。

政府高层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了这桩重罪:发布出来的官方声明解释说是某愉悦反社会分子筹划多年, 最终选择在万圣夜进行这一场“恶作剧”——在当夜恶意破坏某生物工厂,导致材料泄露,使得大批量无辜民众陷入精神错乱之中,同时雇佣黑客将自己提前录制好的二次制作视频针对全国媒体进行投放。该罪犯影响过于恶劣, 警视厅已于当晚将其击毙。

在提交了这样的回应的同时, 数名政府高官也不得不背负这莫须有的罪名, 在电视媒体前鞠躬谢罪, 主动请辞。至于剩下那些没承担过多罪名的政客日子也不好过——包括首相在内的高官们被愤怒的民众与不嫌事大的媒体口诛笔伐,苦不堪言。

政府为了帮忙遮掩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那自然要从诞生了罪魁祸首的咒术界那里着补回来了。

“早知道晚两天再把那帮老家伙踹走了,反正他们在那里等着风干也不差这一天两天——可恶!当时是爽了,现在好了,烂摊子都跑我这来了!”

五条悟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对着坐在他对面的夏油杰大声嚷嚷。

身为「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家主,同时也是最强咒术师,五条悟在高层出现大量空缺时,首当其冲被拉去做了壮丁。

偏偏咒术界又崇尚古朴,绝大多数文件虽然最终都会录入电脑,但在此之前还需要由人工亲手批阅数份,寄送到不同的咒术师世家内。

雪上加霜的是,平时专门负责这部分伊地知洁高,已经因为操劳过度被送去医院挂水休息了,期间医生严禁他接触任何公务,辅助监督那边出现的这一大空缺,就由平日里热衷于压榨后辈的五条悟负责了。

已经将近36小时没合眼的五条悟感觉自己要升天——不,要化成什么特级过咒怨灵了。白发咒术师周围的零食袋子堆成了一座小山,其中垃圾食品浓度含量之高,让人十分担心他的饮食健康问题。

相比之下,夏油杰也并不好过,家入硝子仗着自己是宝贵的医疗资源,很没同伴爱地跑了,留下落单的他被就差在地上撒泼打赖的五条悟强拉过帮忙——不过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身为灵魂状态的他如何碰到纸笔文件了,而是现在阅历只有16岁还是高中生年纪的他,为什么也要被拉到这里跟着批文件啊!!!

人都死了还要被拉出来打工的夏油杰:心累。

五条悟幸灾乐祸:“没办法啊杰,反正你现在也只能隐在高专了。谁让就算网警竭力追杀,你那张脸到现在还在各个社交平台24h循环传播呢,中二愉悦犯先生~”

就算对面人已经28岁,本质依旧是那副熟悉的样子——说得好听叫活力满满,说得直白点……就是单纯欠揍。

夏油杰额头上忍不住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十字路口,他扯扯嘴角,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你是想去外面打一架吗,悟?”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有一瞬间的怔愣。

听到这句堪称两人高专时期标准的问候语,五条悟的脸上先是短暂地出现了些怀念的神色,紧接着就像是错觉一样,他所露出的依旧是惯常那副嘻笑的轻松样子,

“没办法嘛,毕竟文件更新换代的速度比我们批阅速度快得多,干脆把这些发下去让小辈们处理好了。”

“……”

夏油杰神色还有些恍惚,没有第一时间接话。他抿住嘴,慢了一拍后才无奈地告诫,

“不要总把自己的责任推给后辈啊,悟。”

“嗨~嗨~”

这一出就像是调节气氛的随口.交谈,两个人很快便将其翻页,重新投入了工作之中。一时间,房间里安静无声,只有笔尖划过白纸,白纸与白纸摩擦所作出的沙沙声。

面上沉静批阅着文件,夏油杰却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

【——已经回不去了,悟。】

即便28岁的五条悟再怎么竭力重现17岁时的性情,也无法复刻两人曾经的无所顾忌。

——毕竟在他们之间横隔着的东西,又何止那中断的十年时光。

··

如果说这边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隔着厚厚的文件,聊聊天拌拌嘴也还算轻松,那旁边的那间屋子,可以说是已经化为彻彻底底的“文件地狱”了。

原本并不算小的一间和室,如今已经完全没有了下脚的地方,文件堆积成了高高矮矮的长方体,夸张地在桌面地板任何位置上错落分布——别说闲聊了,恐怕抬头能看见的也只有满满当当的待批阅文件,声音还没出口,就要被过于沉重厚实的文件山挡回去。

荧半个身子都瘫在桌上,双眼无神,旁边的白色生物更是直接整个身子都趴在白纸面上,与其融为一体。

“我不行了……”旅行者发出了虚弱的呐喊,“钟离,你不累吗?”

“旅者,你若是乏了,休息一会也好。”

与悠闲平和的语调所不同的,是摩拉克斯那几乎已经化为残影的两只手,

“我本为魔神,体质自然与常人不同,你无需一直留在这里陪着我。”

荧看着对方先是短暂地停顿一下手里的动作,抬头冲她笑笑,接着又无缝切换回工作模式,全程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浪费。不禁扶住额头,只觉得深深地无力。

谁能想到,平日里悠闲得完全就是退休老人模样的钟离,回归状态后居然能这么卷啊!!!

——该说不愧是能让【现·璃月卷王】的甘雨推崇不已的【前·璃月卷神】的岩王帝君吗……

眼看着钟离又批好了一摞文件,荧撑起身子,过去帮忙将他手前换成新的一摞。

换好后,她随手拿起一叠放在最上方的文件——那是某地由咒灵造成的财产损失报告,上面申请的补助额度数目大得让人心惊。

而在文件下方,苍劲有力的笔迹还能看出是才写上不久的,几个汉字排列规整,字体修长飘逸,看起来赏心悦目。

欣赏了一下钟离的书法后,荧才把注意放回内容上,系统带来的基础辅助之一便是帮忙切换语言,异世的旅行者可以轻松读出那短短一句话的含义:

【损失全权由禅院家负责。】

··

如果说涉谷一役,在高专与提瓦特众人已经联手将将损失降至了最小的情况下,还要选出一个最惨的代表的话,那无疑就是除了五条、加茂两家外,另一个「御三家」的大家族——禅院家了。

五条家没的说,在五条悟成年掌权后全权听从家主指挥,这些年一直低调行事几乎要淡出咒术界视野,在本次战役中损失最小,又有五条悟护着,要承担的责任最低也是无可厚非;

其次就是加茂家,虽然领了高层的命令,由已经被视为次代家主的加茂宪纪带人去试探那位传言中的“特级咒灵”,然而在经历了一场单独谈话之后,加茂家居然上下都选择保持缄默,即便经历了针对高层的清洗,被迫退让出大量权利,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追责的意思——妥协之快,让人简直匪夷所思。由此导致他们虽然损失了一部分财力物力去补贴政府的空缺,但对于积蕴千年的大家族来说,倒也只是一点额外支出,还远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唯独禅院家……

整个禅院家上下如今阴云密布,等级稍低一些的从属们这几天都是战战兢兢的状态,他们生怕一个疏漏,惹来主家的怒气。

其中又以脾气公认最为恶劣的禅院直哉身旁的用人为苦。

“哗啦——砰!”

——这已经是今天被砸碎的第二十八个花瓶了。

水渍在榻榻米上晕染开,违反季节盛开的鲜嫩花朵无力地躺在地上。

穿着繁杂和服的用人们额头上还带着大小不一的伤口,她们沉默地跪下,一人将碎片收拢至袖子里,一人用布料将水痕吸走,接着一齐无声地退出房间。

禅院直哉懒得理会她们的动作,毕竟有东西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他瞪着桌面上摊开的一堆报告,只觉得太阳系突突正跳。

他的父亲禅院直毘人,同时也是禅院家的当代家主已经被叫走去开会了——直哉根本不关心老头子会遇到什么,反正多半没好事罢了,同时从小被金银财宝堆积着养大的他也并不在意送来的报告上那些赔偿索要的天文数字。

被他现在死盯着的这一卷报告,整篇文段里用词严谨,简单明了,没有晦涩或是用语暧昧的地方,堪称是没有一句废话的模范文章,使用的字体虽然陌生,但颇为美观,仅看表面,十全十美得让人挑不出错开——然而文章涵盖的内容就不那么美妙了。

这是一篇由涉谷事变起始,针对整个咒术界的未来展开的分析报告,初看有理有据,让人信服,然而身为禅院家的未来家主,直哉怎么可能看不出执笔人的小心思?这篇文章里五条家几乎神隐,加茂家虽有批判,然而不过三两笔就被掠过,唯有禅院家,几乎被视作整个咒术师陈腐旧派的代表,几句摘点全是拿此开刀,指向意味虽然隐晦,但也足够强烈。

结合不断送来的天价赔付,前几天禅院家在高层的折损,以及家主直毘人被单独叫走……不难猜出,是有人急于革新咒术界,并且不知何时与另两家达成协议,首先拿最古老的禅院家开刀罢了。

——是五条悟么?

直哉马上否定了这个推测,那个脾气又臭又硬的六眼没这个脑子,真有的话他也不会自降身份,傻乎乎地跑去那个下等学校当老师。

——那么,会是谁呢?

看着纸业上陌生优美的字迹,他漂亮的指尖有规律地轻叩着桌子,一声一声地,在空旷寂静的和室回响。

心底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涉谷事变那夜,由加茂家主导,针对传闻中隐藏在「往生堂」的那只特级咒灵的围剿。

因为直哉没有参与,也不屑于去问旁人,故而并不清楚其中细节,现在回想起来……倒也疑点重重?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啊。】

直哉嘴角勾起,扯出一个格外阴森的笑意。

他居然会推测是那只还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咒灵干的——别开玩笑了,还不如想想是不是藏在咒术高专的某个人指使的。

木门被无声地拉开,用人们捧着全新的花瓶与花朵款款入室,动作轻盈,以极恭谨的姿态将其放置在直哉的桌上。

直哉看也不看,食指一屈,刚放好的花瓶与花再次跌落在地,摔得粉身碎骨。

期间他甚至没有一丝抬眼的意思。

“……”

禅院家的一器一物都是有着自己的摆放位置与规定的,既然直哉少爷没有说他的书桌上不需要花瓶与花,用人就要无间断持续放置,清扫,再放置,如是循环下去。

明黄色的秋菊带着涔涔水渍,落寞地低伏在地板上。花朵开得恰是时候,明艳依旧,仿佛带着尚且不知未来命运的天真。

··

最终,在荧等人离开的前一天,钟离停下了手中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