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和离(1 / 2)

宋天华脸色一变:“是谁敢谋害珍儿母子?”

二太太讽刺道:“这不得问你吗?你不仅后宅多女子, 如今更是置了外院, 到底是谁谋害珍儿, 难道你心里没谱吗?还是说即使知道,也要包庇那人。”

宋天华急的脸色绯红,吞吞吐吐道:“小婿……小婿……当真不知。”

“旁人不过是心存歹意,可你在旁却是推波助澜, 若不是你一意冷漠珍儿,那些下贱之人又怎敢心生恶念,都是你!都是你毁了我的女儿。”说到此,二太太忍不住打了他一巴掌,怒声道:“幸亏佛祖保佑, 我家珍儿方能死里逃生,躲过此劫, 倘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必要你赔命。”

老公爷大吓, 瞠目结舌道:“亲家夫人……”

二太太阴冷的看着他:“你们也是有儿有女之人,谁家女儿未出嫁之前不是被爹娘捧在手心, 怜惜长大,到了嫁人的年岁,期盼她所嫁之人, 乃谦谦君子,而后夫妻和睦,琴瑟和弦,可如今呢?你们夫妇一个纵容儿子恣意妄为, 一个明知此事乃大错却秘而不宣,算计的是谁?算计的是我女儿,是我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女儿,你们这般苛待她,欺凌她,轻视她,让我如何能不气,不怨,不恨!”

国公爷脸色一变,垂下头,低声道:“亲家夫人,都是我教子无方。”

刘仲修一直冷眼旁观,如今夫人这一番指责之言,何尝不是他心底所想,冷冷瞥了眼瑟瑟发抖,心神早已崩溃的宋天华,越发恼怒:当年他爹怎就看上这么个软骨头,一点男子该有的气概都没有,图穷匕见的他事到如今竟连一句担当之言都没有,对他真是失望透彻。

宋天华瑟瑟道:“岳母,珍儿可还好?孩儿可还好?”

“现在问这些是不是太迟了。”

宋天华羞愧难当,痛苦道:“岳母,都是小婿的错,求您宽恕我这一回。”

宽恕他!

想到差点命悬一线的珍儿!

二太太恨不得一脚踹死他,嘲讽道:“所谓荧荧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奈何故人着新装,嫁做他人妇,”随即斜了他一眼:“话到此处,你不觉得为时过晚吗?”

宋天华惊恐道:“岳母,您这是要……”她老人家莫不是要让他们夫妇和离?

安国公夫人怒声道:“亲家夫人,这话过了。”

“你只是随便一句话便过了,你儿子所做的荒唐事难道不是更过?”

安国公夫人忍了忍,扯着嘴皮干笑道:“亲家夫人,哪个男人没有轻狂过,不羁过,荒唐过,只要他经此事后迷途知返,日后还会是个好夫君,好父亲,您又何必这般不依不饶。”

二太太眉眼一挑,淡淡道:“既然亲家夫人这么说,若想让我掀过此事也不是不可能,除非你能应承我,让国公爷纳十房小妾且能善待之,若能,此事便就此掀过,若不能便少说风凉话。”

国公爷听后,脸色涨红。

见此,安国公夫人大怒道:“你……不可理喻!”

二太太哼声道:“你做不到之事便不要随便开口,要知推己及人,又何必在我面前故作玄虚。”若不是有你这样的娘,宋天华又怎会这般随心所欲。

国公爷瞪了夫人一眼,低沉道:“在放肆,我必不饶你。”

安国公夫人低声道:“妾身还不是心疼儿子。”既然大家都快撕破脸皮,又何必装腔作势,直接捅开最后一层纱质问便是,他们夫妇一个心明眼亮,却装聋作哑,一个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都是你惯的。”国公爷恼怒,若不是她成日惯着老大,他怎会越发不成体统。

“这时候怪我!老爷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

“你……”

二太太冷冷道:“你们夫妇别一唱一和,在我面前耍太极,”低头看向脸色惨白的宋天华继续道:“若你当真心悦那个贱胚子,为了他不惜顶撞爹娘也要纳她入府,我到高看你一眼,可是你呢?”顿了顿,脸色越发阴沉,冷漠道:“可是你有贼心没贼胆,惦念贱胚子一身伺候人的本事,却又不敢纳入府中,遂不顾结发妻子的情谊,懵懂稚儿的血脉,另至府邸过起了小家,坐享齐人之福,当真舍本逐末。”

字字珠玑,言之凿凿,偏偏说出宋天华凹糟心思。

只见他身子瑟瑟发抖,不住的摇头:“小婿只是贪新而已,并未有过岳母口中胆大妄为的念头。”

事到如今,他倒是连番推脱,可耻至极,二太太恨声道:“当年要知晓你会这般待我女儿,便是一直将她留在家中做姑子,也不会将其嫁给你。”

宋天华毫无办法,唯有看向他爹娘,低声道:“爹娘,儿子知错,求您帮儿子同岳父岳母求求情。”眼下岳家二老盛怒,还是先将眼前这个难关过去再说,他不想休妻,更没想过和离,毕竟他二人育有二子,不是没有夫妻情分,但对于外面勾引他的风月女子,他不过是尝尝新,不会真因此闹得家宅不宁。

国公爷低叹一声,目光最终看向亲家,揖礼道:“亲家,念在咱们彼此认识多年的情分上,就宽宥我儿黎山这一次吧!”

刘仲修抬眼,眼神看向宋天华:“即便宽宥他这次,之后呢?还这般任性妄为,不知收敛。”让他家珍儿跟着受委屈,可恶可恨!

“老夫对你承诺,在不会让毅哥他娘受委屈,日后必严加管教黎山,让其收心,一心一意守着毅哥他娘过日子。”低头看向脸色既苍白又无助的黎山,厉声道:“还不快向你岳父承认过错,借此表明你的决心。”

宋天华心中委实不愿,可又惧怕眼前四位老人,唯有瑟瑟开口:“小婿保证,日后定守着珍儿好好过日子。”

二太太嗤笑:“信你之言,不如信母猪能上树。”

三姐忍不住差点笑出声,却被六妹狠狠捏了一下腰,随即对她横眉肃目,见她指了指里面,方小声道:“知道了。”她会收敛笑意的。

刘湘婉耳语道:“现下咱们如此行事,已有损闺明,若在被爹爹母亲抓到,怕是会狠狠责罚我们。”尤其他们二老如此盛怒,怕是会受其连坐。

三姐敛了敛嘴角的笑意,噘嘴道:“我知道了。”

五姐也道:“三姐,眼下咱们便是在气愤大姐夫,能为大姐主持公道的唯有爹爹,遂咱们还是小心行事的好。”

七妹轻声道:“只盼经此事后,大姐夫能洗心革面,一心一意对大姐及侄儿们。”

这次四姐聪慧的再不言语,倒是宋天明回头,轻笑道:“想不到你们如此姐妹情深。”

三姐气愤的起身狠狠拧向他腰间的软肉,恼怒道:“你大哥尚如此,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虽不能亲手揍那薄情寡义之人,但她可以迁怒同是宋家出身的他。

宋天明疼的‘丝’了一声,不住的告饶:“三妹妹,我错了,我替我大哥认错,求放过!”

三姐瞪了他一眼,方缓缓松开手。

这时,远处传来毅哥的声音,只听他脆声问:“奶娘,我四叔他们藏到哪去了?”

五姐妹兼宋天明身体一僵,小心翼翼关上窗户,轻手轻脚去寻毅哥,小家伙适才不顺心竟哇哇大哭,五姐妹谁哄也不好,随后还是宋天明淡淡道:“午膳后允你多吃一块马蹄糕。”

毅哥憋屈的嘴角立马收住,微微抬眼,晃动眼眶里的泪珠,哽咽道:“当真?”

宋天明嘴角微微上翘:“四叔何时骗过你。”

毅哥噘嘴,掰着手指道:“昨儿四叔出府前,应我买糖葫芦,可我等到天黑也没见四叔回来。”

宋天明脸色一红,讪笑道:“此事却是四叔给忘了!”昨儿他彻夜未归,适才回府,方知发生这么大的事,伸手咳了咳,又道:“除了昨儿,四叔可还骗过你?”

毅哥垂下头,小声道:“并无。”

宋天明老怀甚慰的摸摸他的头,安抚道:“所以你不能在哭了。”

毅哥一把抱住四叔的大腿,小声道:“好。”

这时,宋天明对五姐妹使了使眼色,低声道:“一会儿毅哥问我们干什么去?”

五姐妹眨眨眼睛,听他继续编……

“就说我们躲起来让他找,千万别说错话了。”小家伙机灵的很,万一知晓众人骗他玩,还不得大哭大闹,不依不饶,到时倔劲上来,谁也哄不好他,怕是唯有大嫂亲自出山,方能制住他的性子,可大嫂刚诞下小侄儿,定是指望不上她。

三姐翻了个白眼:“不用你说,我们也懂。”她们五姐妹陪毅哥玩了一会儿,除了四妹一直冷着脸,毅哥不敢对她随意放肆,至于其他四人,身上的手镯或发簪,皆被他搜刮个干净,待小家伙神色满意后,方将东西小心的放入衣怀里,小声念叨着:“娘看见这么多漂亮的东西,定会高兴。”

四姐妹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苦笑,小家伙是想把从她们身上搜刮来的东西送给大姐,小小年纪便会借花献佛,也太聪慧了吧!

毅哥见他们过来,随即眼睛一亮,飞快跑过去,咯咯问:“四叔和姨姨们去了哪里?”

宋天明一把抱起他,指着一片花丛:“我们藏在那个地方,一直等着毅哥过去寻我们,可怎么也没等到你。”

闻言,毅哥垂下头,小手卷在一起,小声道:“是毅哥笨……”

这时刘湘婉从身后拿出一朵月季花,对其晃了晃,笑着说:“毅哥喜欢吗?”

毅哥双眼泛光,一把夺过去拿在手里,脆声道:“喜欢,谢谢六姨。”

刘湘婉含笑问:“毅哥,可是想送给你娘?”

毅哥迫不及待的点头:“我娘最喜欢香香的花。”

三姐再也忍不住对他的喜爱之情,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肉脸,笑意盈盈道:“你娘除了最喜欢香香的花,还喜欢什么?”

毅哥歪着头,大声道:“我娘最喜欢我!我送花与我娘,我娘便不会在哭了……”

此话一出,五姐妹眼睛纷纷看向宋天明,只看得他不住地低叹:他是该谁惹谁了!

厅中,只听二太太冷不丁问:“事到如今,你打算如何处置外院那个贱胚子?”

宋天华心里一抖,果然!岳母不肯善罢甘休,小声道:“小婿将她纳进府来,日后由夫人亲自教导,岳母可满意?”

“你……你……你个挨千刀的!”二太太猛地上前又是一顿乱打,好似疯婆子似得,打的宋天华不住的哀嚎。

宋天华再也受不住直接跳起来,国公爷看着眼睛一跳,就差破口大骂:这个孽子,你岳母打你几下怎就承受不住,至于让你东窜西跳躲在他身后吗?

二太太怒声道:“你给我出来!”刘家儿郎哪个敢这般,便是最为花花肠子的行哥,老爷拿鞭子抽他之时,还不是乖乖脱了裤子趴在地上任他爹抽打。

宋天华躲在他爹背后,拽着他爹的衣袖,小声道:“岳母,小婿不是不肯打发她,可她如今身怀有孕,您让小婿如何处置她,便是不顾及她,小婿总不能不顾及宋家的子嗣吧!”

闻言,二太太身子一僵,抬起的手瞬间落下,整个人如软泥一般坐在地上,刘仲修气的一下子站起来,脸色铁青的指着他:“好……好……你们宋家欺人太甚。”

二太太眼眶微红,泪水簌簌落下,神情凄苦道:“老爷,咱们接珍儿回家,可好?”

刘仲修心中一酸,缓缓点头:“好,咱们带女儿回家。”

这时,老太君扶着婢女走进来,脸色冰冷道:“我们宋家子嗣众多,不差她腹中那一个,一会儿我便派贴身妈妈过去,亲自将打胎药喂给她,随后在将其卖进大山沟里。”

国公爷夫妇大喜:“祖母……”

宋天华大惊:“曾祖母……”

老太君今年八十有余,老太爷早在二十年前便已过世,而老公爷因夫人过世,伤心悲痛下便在家中修了一处道观,每日潜修修行,遂如今安国公府从上到下,唯有将老太君之言奉为金科玉律。

刘仲修抬脚,亲自扶起夫人,二太太摸了摸眼角的泪水,与老爷一同行礼问安:“老太君安好。”

门口处,老太君拄着红衫木的拐杖,淡笑道:“亲家,你们快快免礼,随老婆子一同坐下。”

刘仲修上前两步,扶着她慢慢坐在上首,随后走到二太太身边,垂头不语。

国公爷涨红着脸,低声道:“祖母,都是孙儿的错,教养出忤逆子。”

老太君拿起手中的拐杖狠狠敲着地面,声色厉苒道:“没错,都是你们夫妇的错,如今黎山这般荒唐都是你们惯的,子嗣不争气,谈何守家业,如今错事已成却无半分担当,为了一个贱胚子竟闹得妻离子散,黎山,你置安国公府的脸面于何?”

“曾祖母……孙儿……”

“给我闭嘴!”老太君脸上的冷意越发阴沉,怒声道:“若你在这般搪塞不作为,我便唤你爷爷过来,让他直接将你剃成秃子,陪着他诵经念佛,总好过你在外面胡作非为。”

宋天华膝盖一软,噗通跪下,身子止不住的发抖,低声道:“曾祖母,孙儿错了。”

“江妈妈,你这就去药铺抓两味红花,随后去那外院处熬好亲自喂与她喝,若她反抗,直接让奴婢们按住她,亲自灌给她,知道吗?”顿了顿,眼睛看向二太太,轻笑道:“亲家夫人,若你不放心,可让贴心妈妈跟着一同过去。”

二太太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忙道:“老太君办事自是让我们放心。”她抬头那瞬间竟见灵玉立在老太君身旁,她不是留在产房照顾珍儿,怎会在此?

老太君满脸笑意,点头道:“既然亲家夫人放心,此事我定将其办得安安稳稳,不留后患。”

“曾祖母……那也是孙儿的子嗣啊……”

老太君嘴角冷笑:“烟花女子所生的子嗣怎能进我们安国公府的大门,还是说你为了她们母子不要安国公府嫡长子的身份。”

宋天华脸色一白,瑟瑟的垂下头。

“记住,安国公府的门楣不是让你玷污的,若再有下次我定不饶你,直接撤掉你安国公府嫡长子的身份,让你日后再不能承席爵位。”

宋天华忙磕头认错:“曾祖母,孙儿错了,日后再也不敢了。”

二太太脸色微缓,不过心中冷意越发凝重:还当他是什么专情的种子,原来在他心中爵位大过一切,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平白苦了她的珍儿。

老太君看向刘仲修,淡淡道:“亲家,我知你们夫妇心有恨意,也知让你们回心转意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不过还是希望你们看在老身的情面上,宽宥黎山这一次,你们且放心,日后黎山由老身亲自管教,谁插手也不行。”随即眼神看向安国公夫人,只见其身子微微发颤,淡淡道:“瑜哥媳妇,你可有意见?”

安国公夫人身子一僵,垂下头,小声道:“孙媳自是听从祖母安排。”

老太君淡淡应了一声,又道:“我去看过毅哥她娘,她人已经醒来,气色瞧着亏得很,我已吩咐厨房日日当归炖人参为其补气血,你们夫妇放心,日后我定将其看做自己亲生孙女一般照看,再不会让其受一丝委屈。”

闻言,二太太低泣道:“老太君,妾身这辈子共生了一子二女,千挑万选为珍儿选了黎山这个女婿,本以为他能善待我家珍儿,谁成想……珍儿心性倔强,便是受再多的委屈,也从不同我与老爷诉过半分苦,生怕我们为她担忧,您可知当我看到产房中她奄奄一息的样子,我的心揪成了一团,恨不得替她受所有的苦,”说到最后,在再也忍不住哽咽道:“那是我十月怀胎,自小疼爱长大的女儿,嫁给黎山,不是为了让他作践的。”

老太君叹声一声:“亲家夫人舔犊情深,老身感同身受,此事是我们安国公府对不起你们镇国将军府,是我们宋家对不起你们刘家,若你们不解气,黎山随你们打杀。”

安国公夫人脸色一白,瑟瑟道:“祖母……”

“若你在不分场合随意开口,我便让人将你送回娘家,旁人许是奈何不了你,不过我却可以!不侍长辈,不尊长辈,光这两条罪责就能休了你。”

安国公夫人气的脸色涨红,祖母这么大年岁,竟当着外人的面打她的脸,还扬言休了她,这……这日后让她如何在亲家夫人面前耀武扬威,再说黎山便是做的再错,也是宋家的子嗣,怎能由着外人随意欺凌。

刘仲修恭敬的揖了一礼,淡淡道:“我等自是信得过老太君,至于黎山,我只需要他应承一条,若他应允,此事便这般掀过,从此再不提及。”

二太太刚要开口,却被老爷一个眼神制止住。

老太君颔首,看向宋天华低斥道:“黎山,去你岳父面前,拿出安国公府儿郎的模样,挺直胸膛应承你岳父,若你胆敢违背,老身定第一个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