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打架(1 / 2)

大姐离开后, 刘仲修铁青着脸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咬牙切齿道:“一个个都当我死了不成!”年岁越大, 心也跟着大,若不给其教训,日后镇国将军府都要搁不住她们。

“老爷莫要生气,此事咱们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刘仲修气急败坏道:“二丫头不过想攀高枝, 可四丫头却想至人于死命,且狠心对付之人乃是她的妹妹,其心之歹毒,旁人不及矣。”倘若将她留在府中,只怕贼心不死, 但若将其打发到庙里,总觉得以她不羁的性子会惹出难以预料之事, 到那时便不是他所能左右。

刘铁垂下头,事关小主子们, 焉是他所能置喙之人。

大姐从她爹书房出来后,灵玉低声道:“姑娘, 您怎么了?”

大姐眉头紧锁,低叹道:“小时四妹很是讨众人欢喜,如今年岁大了, 不仅人变的面目可憎,心更是歹毒无比。”

这深宅大院生生将心思简单的少女熬成满腹心计的歹人。

灵石哼声道:“姑娘,四姑娘有今日都是她作的,本是庶女却妄想越过嫡女,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分能耐?”

灵玉瞪了她一眼:“少说风凉话!”

“本就是事实,怎还不许人私下嘀咕?”

“你二人休要吵闹,吵的我头疼,”大姐揉了揉额头,冷冷道:“去大少爷那。”

灵石灵玉点了点头,垂着头跟在姑娘身后。

砚台见大小姐过来,忙躬身上前:“奴才给大小姐请安。”

“翊哥呢?”

“回大小姐,少爷在书房看书。”

大姐淡淡道:“进去同传一声。”

砚台忙不迭点头,不一会儿便见翊哥从书房中走出来,淡笑道:“大姐。”

“可有打扰你看书?”

“无妨,不差这一时。”

“这就好……”

“大姐怎会来此?”

大姐轻声道:“此次我回府中,三妹跟我说起惹娘亲生气一事。”

翊哥嘴角的笑容一僵,低叹道:“大姐,咱们进去说。”

大姐颔了颔首,进去后瞥了眼他书房的格局,淡笑道:“姐姐还是头次进你书房,好似六妹经常过来?”

“六妹棋艺尚好,有时会与她对弈一局。”

“你倒是很疼爱家中幼妹。”

砚台站在一旁给二位主子倒茶,轻声道:“大小姐,我们少爷最是心疼三姑娘及六姑娘。”

翊哥斜了他一眼,砚台垂下头,瑟瑟道:“少爷,奴才知错。”

大姐拿起丝帕遮住嘴角的笑意,淡笑道:“你先下去吧!”

砚台抬头小心的瞥了眼少爷,见他下巴轻点,喜不自禁的退下。

“大姐可是有话叮嘱弟弟?”

“三妹的亲事你要多加上心,诚如你所想,三妹自小被娘娇惯长大,性子已然养成,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改变,如今她已及笄,我们唯有为她寻个家世清白的人家,让她少些争斗,多些安宁,美满和顺的过一辈子。”此生她只能熬着日子过,遂不希望三妹走她的老路,便是嫁给似爹爹这般的人也好,爹爹再在乎官位却从未宠妾灭妻,她娘便是再多的不是,爹爹也从未在众人面前打过她的脸。

翊哥苦笑:“即便大姐不说弟弟也会这般做,只是娘……”

至那事之后已过去好些日子,娘亲对他依旧爱答不理,往常心疼他挑灯夜读,定会派丫鬟送滋补身子的汤水,如今却再不曾喝过。

“也许娘心底的打算与我们想的不一样,却也是一心一意为我们着想,且离三妹定亲还有一年光景,趁此光阴,咱们慢慢相看人家便是。”

“大姐言之有理,此事是弟弟操之过急。”

心事一了,大姐细细端详他的眉眼,轻声问:“秋试可有把握?”

“金榜高悬姓字真,分明折得一枝春。”

“这么有把握,我可是听说曹家幼子曹霁光也准备金秋下场,此人不可小觑,”大姐神色一顿,轻声道:“大姐自是知晓你的学问与文采,却也不能孤高自傲。”

翊哥淡笑道:“大姐,弟弟敢说此话,自是胸有成竹。”

大姐面露喜色:“好,好,大姐自是对你有信心,待你金榜题名之日,大姐来家亲自为你做一桌席面。”

“如此,这段时日大姐可要勤练厨艺方是。”

大姐无奈的摇了摇头,嗔怒道:“果然如六妹所言,你睚眦必报的很。”

“六妹敢如此说?”

大姐讪笑道:“翊哥莫信!此话乃大姐胡言乱语,且莫放在心上。”

坏了!

她好似坑了六妹!

翊哥不会报复她吧!

“呵呵……”翊哥只是淡笑不语。

刘湘婉回院之后换了一身衣裳方出去,未料沿路偶遇大姐,福了福身,轻笑道:“大姐这是从哪来又去至哪处?”

“鬼机灵,竟敢套我话?”

刘湘婉摸了摸鼻子,讪笑道:“大姐,妹妹这是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大姐点了点她的额头:“真该拿针将你这小嘴给缝上。”

“大姐……”刘湘婉挽着她的胳膊,撒娇道。

姐妹二人一同去往太太的院子,只听大姐淡淡道:“勿要忧心,四妹之事已处置妥当。”

刘湘婉神色一顿,垂下头轻声道:“四姐可会吃苦头?”

大姐玩味道:“你是如何想?”

“于我而言,与四姐争锋相对,唯有两败俱伤,不如后退一步,方可海阔天空。”

“若她与你结了死仇,日日想着对付你,到时你又该如何?”

刘湘婉遮住眼里的眸光,淡淡道:“狭路相逢勇者胜。”

大姐点了点头:“若你一再退让,反让她有恃无恐,倒不如直接给她狠狠一锤,让她知晓兔子惹急了也会咬人。”

刘湘婉心中低叹,可我到底不是大姐,所行何事皆有太太与镇国将军府唯以依靠,而她若行差踏错,等待她的唯有一尺白绫。

“大姐,有些事不是不能为,而是不敢为?”

大姐想到六妹的出身,了然的颔了颔首:“我知你处境难为,但我与你不同,她害你不过是姐妹间的龌龊事,但她胆敢利用我,便得承受我的怒火。”倘若此事做的天衣无缝,无迹可寻,她且佩服四妹的心计与手段,可她所做一切不过是飞蛾扑火,燃不到旁人便先自取灭亡,

“大姐……”刘湘婉张口结舌,不是说只是震慑四姐,难道大姐口中之‘震慑’与她心中所想不同。

大姐淡淡道:“六妹,那日大姐忘记跟你说,对待敌人,要么不出手,忍之恨之,要么出手,杀之罚之。”

闻言,刘湘婉脸色一白,咽了咽口水,大姐声色厉苒时竟与太太十分神似,果然是母女天性,暴躁脾气竟如出一致。

沿路,姐妹二人有说有笑行至她娘的院子,除了四妹告假其余姐妹都在,二太太皱眉问:“这一两个时辰你去哪了?”

大姐淡淡道:“随便走走。”

二太太早从丫鬟口中得知她的行踪,遂脸色不虞道:“不晓得毅哥嚷嚷着找你吗?”

“娘,您不能太娇惯他,”大姐看向靠在她娘怀中眼眶含泪的毅哥,冷冷道:“过来!”

毅哥憋了憋嘴想要大哭,可又怕惹他娘生气,唯有慢慢行至她娘面前,神色委屈道:“娘。”

大姐淡淡道:“你是我的儿子,是瑾哥的哥哥,长大后要继承安国公府的爵位,只因为见不到为娘便哭哭啼啼,你这般不懂事,日后能有何作为?”

二太太脸色骤变,怒声道:“毅哥那么小,你不说安抚他一二,出口便是训诫之言,是何道理?”

“娘,女儿在教训自己的孩儿,还妄您莫要插手!”

二太太气的抖着身子指着她,愤然道:“你……你……我是你娘,你焉敢这般同我说话?”

大姐转头看向她娘,轻声道:“娘,难道你想让毅哥成为第二个宋天华?”

二太太身子一僵,随即恼怒道:“休拿我外孙儿与那混账比较?”

“娘,翊哥似他这么大,早被爹亲授识字,描红,背诗。”

“那又如何?你爹乃严父,谁能反驳得了他。”

“如今毅哥与我同在一处,即便没了父亲教养,女儿也能将他教养成材。”

“毅哥还太小,过两年进学便可。”

“为何?只因他身在公候之家便可浑浑噩噩,养成不可一世,狂傲不羁的浪荡子,”大姐脸色一顿,冷冷道:“倘若他敢有此念想,女儿便抱着他一同去死,也省的败坏家中门楣。”

此话一出,二太太吓得神色大变,惊恐道:“珍儿……”

大姐缓缓道:“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如今他年岁小,正是好玩的年纪,若不板其性子,日后随心所欲又该如何是好。”

“珍儿……娘再不娇惯毅哥,你莫要这般吓唬为娘。”

大姐置若罔闻,盯着儿子的眼睛,神色郑重道:“毅哥,你要时刻谨记,你是娘跟瑾哥的依靠,若你成不了为娘的依靠,娘这辈子活着还有何意思。”

毅哥拿起袖子擦掉脸上的泪水,脆声道:“娘,儿子定会成为您和弟弟的依靠,娘放心,日后儿子再不会流泪。”

“这才是为娘的好儿子。”大姐搂着他轻轻抚摸他的后背。

见此,众人心下感慨,大姐虽是一番慈母心肠,可毅哥毕竟年岁尚小,如此逼迫他长大,会不会适得其反!

月余后,府中风平浪静,一派祥和之气,这日刘仲修唤李姨娘母子三人去书房,淡淡道:“可知我寻你们何事?”

母子三人摇了摇头,四姐上前一步,娇笑道:“爹爹莫不是想念姨娘及孩儿们。”

“是也不是。”

四姐脸上的笑容一僵,爹爹这话是何意?

李姨娘上前一步,轻声道:“老爷,可是妾与孩儿们行事不周?”

刘仲修看向仁哥,淡淡道:“为父为你寻了一家书院,明日起你便去书院授业?”

此话一出,母子三人皆神色呆愣的看着他,只见李姨娘双目无神,喃喃道:“老爷,为何这般做?”

“此事你们理应心知肚明。”刘仲修看向四丫头,冷冷道。

四姐脸色一白,僵硬道:“爹爹……”

“日后仁哥便在崇山书院授业,那里有大嫂的哥哥坐馆,为父与他打过招呼,我儿过去后,他定会多多照拂你。”

闻言,李姨娘脸色惨白,身子不由晃了晃,眼眶发红道:“老爷,您不能这般待仁哥。”

刘仲修淡淡道:“为何不能?他是光耀门楣的嫡子还是出类拔萃的庶子,需要为夫对他另眼相看?”

“老爷,你怎可这么说,仁哥也是您的儿子。”李姨娘眼里的泪水刷的落下,哽咽道。

“仁哥,为父这么说,你可会生气?”

仁哥神色僵硬,低声道:“爹,可是儿子做错何事?”

“我儿何事也没做错,不过有人做错事,为父也只能迁怒于你。”

仁哥不可置信的抬头:“爹……”

四姐脸色苍白不止,话到此处,若她还不明白爹爹敲打之意,真真是白活了,噗通跪下,低声道:“爹,女儿错了!”

可恨!可恶!

那日她苦苦哀求,大姐竟置若罔闻!

今日之耻辱,他日定要她也尝一尝!

刘仲修冷冷道:“何错之有?”

上次大姐归家除了震慑她外,还将此事告诉爹爹,事已至此又何须隐瞒,缓缓道:“女儿不该用巫蛊之术谋害大姐,借大姐之手除去六妹。”

只见刘仲修铁青着脸,怒目而视,再看仁哥已被妹妹之言吓的面如土色,而李姨娘垂着头,身子瑟瑟发抖,心中喃喃道:如今东窗事发,这些年她做低伏小的服侍太太皆毁于一旦!

“孽障,知晓为父为何一直隐而不发?”

眼下这般光景,四姐自知逃脱不了罪责,淡淡道:“爹爹要打要骂,女儿皆随您心意,只求您不要因女儿之过错牵连哥哥。”

刘仲修冷哼:“仁哥是你至亲之人,难道大丫头与六丫头不是你的亲姐妹,当你对至亲之人下手时,可曾念过你们姐妹间的情谊,当你利用此事要挟她们时,可曾想过为父的心情,当你毫无顾忌,恣意妄为时,可曾想过今日之后果?”

四姐脸色发白,强装镇定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却乃女儿所为,还妄爹爹莫要牵连哥哥与姨娘。”

事到如今还这般理直气壮,刘仲修怒从心起,大步走上前,抬脚便要狠狠踹其身上,却被眼尖的李姨娘发现一把抱住他的腿,哀求道:“老爷,都是妾的错,是妾没管教好四姑娘。”

刘仲修冷着脸,低斥道:“滚!”

仁哥噗通跪下,沙哑道:“爹,儿子愿意去崇山书院读书,不考得功名,绝不回府,只求您宽宥四妹。”

刘仲修脸色微缓,微微点头:“你且先行回去,明日我让管家亲自送你过去。”

“是,”仁哥低声应道,随后看向四妹:“二哥走了,日后你要安分守己,再不可恣意妄为,知道吗?”

此话一出,四姐脸色惨白的爬到她爹的脚边,扯着他的长袍嚎啕大哭:“爹,女儿知错,求您不要迁怒二哥,求您了……”

刘仲修冷冷道:“这回知晓被人拿捏软肋的感受?”

四姐痛哭流涕的点头:“爹,女儿再也不敢了,日后女儿定安守本分,再不敢心存歹意,求您饶过大哥。”

“四丫头,不是所有事都能如你所愿,做错事就该受惩罚,莫不是以为你做错事,要杀要剐只可你一人?”

“爹,女儿真的错了……”

刘仲修狠狠甩开她的手,怒声道:“你是镇国将军府的子孙,身为为父的女儿,可知所行之事意味着什么?”

四姐见他爹面色不改,狠狠对其磕头:“爹,女儿错了,女儿再也不敢了,求您饶女儿这一回,不要因女儿牵连二哥。”

李姨娘也不住的磕头:“老爷,都是妾的错,求您不要驱赶仁哥,妾求您了,老爷……”